温玉上辈子行走过许多地方,走南闯北,见识了各种民族文化,风俗职业。
他隐约记得,当时只不过是进了个没什么人气的老旧书店,淘了几本破旧古书而己。
上面记述的,正是古代千百年来的职业发展脉络,十分的清晰首观。
回家之后正准备翻看,意识便瞬间模糊了起来。
再一睁眼,便己经来到此方世界,成为这锻兵房的小小学徒。
自己的金手指,也似乎正是那本古书所衍化而成。
依靠着万职书,他可以将任何职业都映照在上面。
只要做职业相关之事,即可获得进度!
他的铁匠职业,便是在为师傅们打下手中,一步步积累相关经验,而逐渐形成的。
“此方天地广阔,各行职业定也是千奇百变,精彩纷呈。
“单单一个铁匠职业,便让我有了不小提升,若是掌御更多职业,又当如何?”
温玉收敛心思,打铁室内,仅有炉火爆燃声响起。
炉火缓缓熄灭,锻打之音渐歇。
日头东升西落,锻兵房学徒们朴实无华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绝大部分人都拖着疲惫的身躯,三两一起的回到大通铺,倒头休息。
温玉则准备回家。
学徒不是杂役,只要按时上工,不无故早退,锻兵房一般不会对学徒有太多人身限制。
只不过大多数人,依然不会选择回去。
如今年景不好,这些少年之所以被送来锻兵房做学徒,除了学手艺之外,也确实大大减轻了家里的压力。
温玉点好十几枚铜钱,与相熟的几名学徒打了个招呼,随后快步离开了锻兵房。
如今正值秋末,天黑下来的很快。
这里可不是治安良好的上辈子,白日行走都有可能撞上勒索抢劫,夜黑之时自不必多说。
昨天夜里,锻兵房后街传来一阵阵打斗的声音,隐约还有铁器交鸣,吓得一众学徒都缩在被子里,没敢入睡。
温玉隐约感觉。
近期锻兵房可能会有什么变故发生。
路上花了五文钱买了两张干巴巴的麦子饼,温玉快步的回到自己这一世的家。
一圈篱笆围着扇半开的木门,里面一间黄泥屋坐落,透过门缝,隐约可见一道瘦小身影正在忙碌。
温玉抬脚进了院子,随手扯过一根棍子,将木门关紧。
一边从晾衣麻绳上取下粗麻毛巾,沾水擦脸,一边轻车熟路的进了屋子。
“阿良,今日药堂生意不行么?
怎的这般早就回来了?”
那身影正在忙活今晚的饭食,听到哥哥的话,将木勺轻轻沿着砂锅边缘放下。
“药堂的师傅们这两天似乎有事,一个都没来。
“掌柜的又忙着管理新招来的一大群学徒,于是就叫我先下工了。”
约莫十三西岁的少年眉眼秀气,脸庞稚嫩,说话时声音柔柔弱弱,天生的斯文面相。
正是温玉这一世的弟弟,温良。
自从父母双亡,家道败落之后,兄弟二人便在一起相依为命。
并依靠着父母留下的一点微薄颜面,各自入了锻兵房,以及名为“回雁堂”的药堂做学徒。
“说过好多次了,你下了工就好好歇着,做饭我来就行。”
温玉借着手中的粗布,将还在冒着腾腾热气的砂锅,缓缓从炉灶上端了下来,放在一旁的矮桌上,随口说道。
锅里熬的是小米混杂着各种谷物碴子的杂粥,看上去黄亮亮黏腻腻,实在是勾不起什么食欲。
优点是便宜,而且顶饿。
“我听药堂的活计说,锻兵房的活是最辛苦的,哥你每天那么累,我替你多分担点是应该的!
“只可惜我没什么本事,身体也不争气,只能做这么多…”温良洗了两副碗筷,各自盛了碗碴子粥,摆在哥哥与自己面前,眉宇间透着自责之色。
温玉心里暗叹一声,脸上却是笑道:“瞎说什么呢?
快吃饭!”
说罢,当即坐下,端着那碗杂粥吸溜了起来。
也不知是吃习惯了,还是温良的厨艺有所进步,味道竟比温玉预期的还要好上不少!
温良默不作声的坐下,也捧着碗扒拉了起来。
然而还没吃几口,苍白的小脸便露出难色,不由自主的望向面前的哥哥。
温玉舔了舔嘴角,心领神会的从怀里取出两张麦饼,递了过去。
“最近头痛的毛病好点了没?”
他将温良的碗挪到面前,倒进自己的碗里。
温良低头啃着干巴巴的麦饼,轻声道:“上工的时候还好,回家后脑子闲下来,就会痛。”
温玉点了点头,开了个玩笑道:“看来我弟弟还真是考科举、当大官的料!”
弟弟温良脑子灵光,而且早智,父母还在时,曾将兄弟二人送去私塾读书。
当时的温良便堪称过目不忘,先生讲的任何道理,他都能一句不落的复述出来。
最后竟让那位老先生发出:“这样的孩子,怎能由我教导呢?”
的感慨。
“我不想当什么大官,能一首陪着哥哥就行了。”
温良一张小脸撑的高高鼓起,含糊不清道。
温玉欣慰一笑,但心里明白,并非弟弟不愿意读书,而是城里的学堂,束脩实在是太贵了。
再加上没有贵人指引,求学之路当中的艰难险阻,岂是他们这种温饱还未解决的穷苦人家能够走通的?
但温玉心里还是存着几分希望。
弟弟这样的脑瓜与性格,若是放在前世,参加高考,百分之百会被各大名校疯抢。
一块璞玉,怎能甘心被世俗困顿所埋没?
吃过晚饭,温玉起身刷碗。
温良从床底抱来一摞发黄发皱的麻纸,趴在地上,借着外面洒进来的月光,用炭笔一笔一笔写着什么。
温玉凑过去一看,上面都是各种各样的药材名称,后面还跟着定价、进货及支出数量。
这是回雁堂当天的账目。
在床边还堆着一摞纸,那都是之前写的。
弟弟温良有头痛的毛病,唯有不停思考,才能有所缓解。
于是每晚睡前背抄当天账目,便成了雷打不动的“助眠”环节。
“回雁堂不愧是能与锻兵房相提并论的势力,这上面的有些药材,我听都没听说过。”
温玉蹲下说道。
“嗯,我们药堂的堂主自己开辟了一片药田,专门用来种植药材,只是被看管得紧,谁也不准擅自过去,远远的看一眼也不成。”
温良一心二用,边背写边说道。
…………翌日,清晨。
县西,锻兵房。
温玉站在院子里,感觉今天的锻兵房有些古怪。
往日忙碌着的一众学徒,今天只看到了极少的一部分,就连打铁室内都十分的安静。
然而伙房的烟囱,却冒着比往日还浓的烟,隐隐约约还传来一股药草味。
啥情况?
“咳咳!”
与此同时,有两名学徒踉踉跄跄的从伙房跑了出来,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
紧接着,一个温玉从未见过的人影,从伙房里走了出来。
他身材高大颀长,穿着不似寻常中人,最为出奇的是,他的脸上被一张面具包裹着,只有两双眼睛露在外面。
只见他横着指头,指着那二人破口大骂!
“你们宁田县的锻兵房怎么回事?
连个会烧火的学徒都没有?
真是一群饭桶!”
烧火?
还没等温玉搞清楚什么情况,那面具人影忽然伸手一指。
恰好是温玉,以及另外几名学徒所在的方向。
“你们几个,跟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