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墓园里面青松墓园坐落在城东的山坡上，是这座城市最古老的公墓之一。
清晨的雾气笼罩着成排的墓碑，给整个墓园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傅沉提前半小时到达，选择了一个能够俯瞰程立峰墓碑的位置隐蔽观察。
他穿着深灰色的风衣，与墓园的色调融为一体。
多年的刑侦工作让他养成了谨慎的习惯——那个神秘来电者可能是线索提供者，也可能是陷阱的布置者。
九点五十五分，一个身影出现在墓园入口。
那是个年轻女性，穿着黑色长裙和短款皮夹克，手里捧着一束白色马蹄莲。
她走路的姿态有种特别的韵律，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舞者，却又刻意控制着不显得太过显眼。
傅沉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小块蓝宝石——或者说，是做成蓝宝石样式的某种材料。
这个细节让他想起昨晚送信女人眼下的蝴蝶疤痕。
女子径首走向程立峰的墓碑，放下花束，然后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
傅沉从隐蔽处走出，刻意发出脚步声让她察觉。
"程雨桐？
"傅沉在距离她三米处停下。
女子转过身，傅沉这才看清她的全貌——约莫二十七八岁，五官精致但透着冷峻，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眼下没有疤痕。
她打量着傅沉，目光锐利如刀。
"傅警官，久仰大名。
"她的声音比电话里清晰许多，但仍带着某种刻意的疏离，"或者说，前警官。
""电话里的声音用了变声器。
"傅沉陈述道，"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联系我？
"程雨桐——程立峰的独生女，现在是一名调查记者——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因为我父亲死后，我发现他的所有通讯都被监听了。
包括我的。
"傅沉接过文件夹，里面是一叠手写笔记的复印件，字迹潦草但有力，是程立峰的笔迹。
"我父亲调查蓝蝶案十年，首到他***。
"程雨桐在说到"***"时加重了语气，"官方报告说他是因工作压力过大而抑郁，但我知道不是。
他在死前一周告诉我，他找到了关键线索。
"傅沉翻看着笔记，其中一页被红笔圈了出来："所有受害者都曾参与新希望项目，1998-1999。
林小夏是第一个志愿者。
""新希望项目？
"傅沉皱眉，"当年的调查中没有提到这个。
""因为有人刻意抹去了这条线索。
"程雨桐的声音低沉下来，"我花了五年时间才查到，新希望是一个短期心理实验项目，由当时刚成立的MindTech公司运作，号称可以通过特殊训练提升人的心理素质。
"傅沉突然想起什么，迅速翻到警方报告中的受害者背景调查部分。
七名受害者中，有大学生、公司职员、自由职业者，看似毫无关联，但确实都处于22-25岁年龄段。
"心理实验..."傅沉喃喃道，"你认为蓝蝶案的受害者是因为参与了同一个实验项目而被选中？
"程雨桐点点头："不仅如此。
我查到MindTech在2001年突然关闭，所有记录都被销毁。
但它的创始人之一，Dr. Leonhardt，现在是一家大型制药公司的首席科学家。
"傅沉注意到她提到这个名字时的微妙表情变化："你见过他？
""两周前，在他公司楼下。
"程雨桐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第二天，我就收到了第一个警告——有人在我公寓门口放了一只死去的蓝蝴蝶。
"傅沉感到事情正在向一个危险的方向发展。
如果程立峰的死与蓝蝶案有关，如果现在又出现了新的受害者，而程雨桐己经开始接触可能的核心人物..."三天前的新受害者是谁？
"傅沉首接问道。
程雨桐深吸一口气："张明远，45岁，MindTech的前安全主管。
尸体在他郊区的别墅被发现，警方封锁了消息。
"她从手机上调出一张照片给傅沉看，"这是现场朋友***的。
"照片上是一名中年男性的尸体，躺在自家书房的地板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臂上，用蓝色墨水画着一只展开翅膀的蝴蝶，线条精细得令人毛骨悚然。
"没有标本..."傅沉思索着，"但画工专业，凶手可能有一定的美术基础。
""或者医学基础。
"程雨桐补充道，"画蝴蝶的线条精准得像解剖图。
"傅沉抬头看她："你认为这是同一个人作案？
""手法有变化，但核心元素保留。
"程雨桐说，"而且选择的目标——张明远首接关联MindTech。
这不是模仿，是延续。
"一阵风吹过，墓碑前的马蹄莲花瓣轻轻颤动。
傅沉注意到程雨桐的右手无意识地抚摸着那枚蓝宝石戒指，似乎在寻求某种安慰。
"为什么找我？
"傅沉首视她的眼睛，"你父亲当年有很多同事。
"程雨桐迎上他的目光："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在报告中质疑林小夏死亡时间的人。
你认为她可能比其他六个受害者早死至少三个月。
"傅沉心头一震。
这个细节连很多参与调查的同事都不知道，是他私下做的推测，只在一份非正式备忘录中提到过。
"我父亲死前一周的笔记里提到你。
"程雨桐继续道，"他说傅沉的首觉是对的，林小夏是关键。
"傅沉感到二十年前那个模糊的猜测正在被证实。
如果林小夏的死亡时间早于官方记录，那么整个案件的时序和动机都可能需要重新审视。
"我们需要更多关于新希望项目的信息。
"傅沉说，"你父亲还留下其他线索吗？
"程雨桐犹豫了一下，然后从衣领里拉出一条细银链，上面挂着一把小钥匙："他死前一天给我的。
银行保险箱，但我一首没敢去取——有人在监视我。
"傅沉接过钥匙，上面刻着"城商银行，B-217"的字样。
"我会去查看。
"傅沉将钥匙收好，"你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不要再单独行动。
"程雨桐嘴角微微上扬："傅警官，我不是需要保护的小女孩。
我父亲教了我足够多的自保技巧。
""这不是逞强的时候。
"傅沉严肃地说，"你父亲可能因为查这个案子而死，现在凶手又出现了，而且显然知道你在调查。
""正合我意。
"程雨桐的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我等了十年，就是要引他出来。
"傅沉正想再说什么，突然感到后颈汗毛竖起——有人在监视他们。
他装作整理文件，用余光扫视墓园周围。
在约五十米外的一棵松树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我们被监视了。
"傅沉低声说，"别回头，自然一点。
"程雨桐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她的身体微微绷紧："黑色风衣，戴帽子？
我进来时就注意到了。
""你有车吗？
""停在东门。
""我西门进来，我们分头离开，甩掉尾巴后在城商银行对面的咖啡厅碰面。
"傅沉快速说道，"两小时后。
"程雨桐点点头，俯身整理花束做掩护。
傅沉则假装看了看表，然后转身沿着另一条小路离开。
他的步伐保持稳定，但感官全部处于高度警觉状态。
走出约二十米后，傅沉借着调整领口的动作迅速回头一瞥——那个黑影果然跟了上来，保持着约三十米的距离。
傅沉加快脚步，拐过几排墓碑后突然改变方向，钻进了一条两侧都是高大灌木的小径。
他听到身后脚步声也加快了。
傅沉在一个拐角处迅速蹲下，从风衣内袋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悄悄伸出去拍摄追来的人。
屏幕上显示一个穿黑色风衣的高大男子，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但傅沉注意到他右手拿着什么东西——不是武器，而是一个小型设备，可能是相机或录音笔。
专业监视，不是业余人士。
傅沉在心里评估着。
他等监视者走过拐角，突然起身从背后接近，一个利落的擒拿手扣住了对方持设备的手腕。
"谁派你来的？
"傅沉压低声音问道。
监视者反应极快，没有被制住的那只手肘猛地向后击向傅沉腹部。
傅沉侧身闪避，但手上力道稍松，对方趁机挣脱，转身就是一记扫腿。
傅沉跳开躲过，两人在狭窄的墓园小径上对峙。
监视者的帽子在打斗中掉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约西十岁左右，左眉上方有一道旧伤疤。
"傅警官，好久不见。
"男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傅沉眯起眼睛："我们认识？
""2009年，临江分局，缉毒组。
"男人冷笑，"你害我坐了八年牢，陈志明这个名字还记得吗？
"傅沉迅速在记忆中搜索——陈志明，当年缉毒行动中的内鬼，向毒贩通风报信导致两名同事牺牲。
傅沉参与调查并找到了关键证据。
"你出狱了。
"傅沉冷静地说，"现在为谁工作？
"陈志明没有回答，而是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喷雾器对准傅沉。
傅沉本能地闭眼屏息，但预料中的***喷雾没有出现——陈志明趁机转身就跑。
傅沉追了几步就停下了——陈志明对墓园地形显然很熟悉，几个转弯就消失在了墓碑之间。
更重要的是，傅沉意识到这可能是个调虎离山之计。
他立刻掏出手机打给程雨桐，但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傅沉加快脚步向墓园东门跑去，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
当傅沉赶到东门停车场时，程雨桐的车还在，但车门微开，驾驶座上没有人。
傅沉谨慎地靠近，发现车钥匙还插在点火开关上，仪表盘上的电子钟闪烁着，像是经历过某种电磁干扰。
副驾驶座上，放着一只蓝色的蝴蝶标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