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
骨头缝里都透着那种被榨干的酸软。
苏辰瘫在办公椅上,墙上的钟早就爬过了凌晨一点。
整栋楼死寂一片,只剩下中央空调在头顶苟延残喘地嗡鸣。
又一个通宵,为了那个屁事贼多的客户,为了那堆永远改不完的破图。
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打车软件亮着刺眼的光。
三位数。
他心口像被冰锥扎了一下。
这个月的账单还躺在邮箱里,毒蛇似的。
算了。
地铁吧。
绕就绕点,好歹便宜。
他讨厌深夜地铁站那股味儿,消毒水混着陈年的霉腐气,更讨厌车厢里那种空荡荡、被全世界丢下的感觉。
但今晚,钱包比自尊心更有发言权。
写字楼外的冷风像耳光一样抽在脸上,瞬间醒了神,也带来一股更深的寒意。
城市像被捂住了嘴,霓虹在薄雾里晕开,光怪陆离,又死气沉沉。
街上空得瘆人,偶尔有辆出租车鬼影似的滑过,尾灯在湿地上拖出血红的长痕。
地铁入口张着黑洞洞的大嘴。
扶梯停了,他只能一步步踩着冰冷的台阶往下走。
脚步声在通道里撞来撞去,咚咚响,好像后面跟着个看不见的影子。
他猛地回头——只有惨白的灯,浓得化不开的影。
空气里的铁锈味、土腥味,浓得呛人。
墙砖斑驳,角落里脏兮兮的污渍,白天没留意的东西,在深夜里全显了形,透着股破败的狰狞。
站台,空无一人。
顶灯惨白,泼下来,把一切都照得像停尸房。
影子被拉得又长又细,紧贴着地面,像鬼画符。
巨大的广告牌上,模特的笑容僵在光里,诡异得很。
电子屏猩红的字跳着:“末班车 1:15”。
一股凉气顺着苏辰的脊梁骨往上爬。
他裹紧外套,总觉得这地方比记忆里更旧,更冷,像被时间吐出来的渣滓。
一股带着铁腥气的风,毫无预兆地从黑洞洞的隧道深处卷出来,吹起几片纸屑。
紧接着,两束昏黄的光柱刺破黑暗,伴随着铁轨摩擦的、让人牙酸的尖啸。
1:15,分秒不差。
一列老旧的、漆皮都剥落了的铁家伙,像条快散架的钢蛇,慢吞吞滑进站台。
车门“哐当”一声,沉重地打开,里面透出同样惨白空洞的光。
苏辰心里咯噔一下。
车厢里空得吓人,一排排蓝色的塑料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