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一阵轻脆的***由远及近。
不远处,树荫下兀的出现一尊黑袍身影,“依,回来……”伴随着来人低声呼唤,手中的铜铃猛地疯狂摇晃,原本悦耳的铃音变得狂躁不安,像是风雷之中狂暴的雨点,毫无美感。
一息,两息。
原本被燃成灰烬的怪物……依,在***之中,焚毁的躯体逐渐被拼凑完整,当最后一片碎片完美契合在其身上时,铜铃的晃动瞬间戛然而止。
“依……”黑影静静矗立在原地,轻声呼唤。
“咿咿。”
依缩小自己的体型,变得只有半米多高,小跑到来人面前,抱住对方的腿,委屈极了。
“吚吚,吚……”“哦,他的眼睛?
嗯……”黑袍人用手摸摸下巴,拍拍伊的头,“好啦,我知道了,先走吧。”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不一会儿就与夜色融为一体,隐匿无踪。
梦中。
漆黑的大地、漆黑的山峰、漆黑的苍穹,这里仿佛是黑所主宰的世界。
三座高耸的黑峰巍峨的矗立于不远处,连绵的山峦环绕其旁,如众星捧月般。
三山上空,一条条岩浆瀑布倒挂于空中,灰黑色的土块混杂着炙热的熔流向下淌去,灿金与绯红交织出绚丽的纹路在其上流动、奔涌,仿若龟裂的黑色树皮,那是独属于岩浆的花纹。
滚烫的熔浆与大地猛烈的碰撞,无数的火花如满天繁星,又似点点萤火,向西处飞溅而去。
少年站在三座高山不远处,凝视着远处壮丽的一幕:“哇哦~那里似乎很有意思呢。”
摩挲着下巴思索一会儿,源新抿抿嘴,强压下心中的好奇与冲动,缓步向远方行去。
浓烈的焦糊味混着硫磺味首熏鼻腔,残余的灰烬悬在半空之中逗留着,徐徐吹来的热浪操控着尘埃挽了一个漂亮的圈儿,向后方渐行渐远。
重新站在三座黑山山脚,源新才觉察其峰之高,真不愧对以前前辈对山首插霄汉的美喻。
绕着三座山峰走了一圈,这才找到一处适合进出的洞口。
徐走进入,大约又走了两三分钟,终于寻得光亮,源新一把扒拉开掩住洞门的干枝,里面的情景不由让他内心狂震。
乳白色的骨骼、跳动的血肉碎片,混杂在一处,砌成一座不大的山丘,一根根墨色黏液般的藤条在其中不停穿梭、蠕动,稀稀落落的黑色橄榄形片粘在其上,诡异十足。
无数的藤蔓缠绕着交汇于丘顶,盘旋、交织间勾勒出一个诡橘而精美的王座,孤傲的立于山巅,像是帝王俯望众生。
源新目光聚焦其上,不由自主地靠近些,那座山丘在少年靠近的一刹,开始微微震颤,一级级由血肉与白骨成的台阶从其上升起,黑色的枝条如护栏般立在两侧。
源新迟疑了一下,抬脚踩在台阶上,一级,两级……身后藤蔓上的叶片猛然睁开,一颗颗墨黑的眼珠注视着前方的少年,注视着他一步步走向那个王座。
不知名虚空之中,有一人正独坐于此,若有所思的盯着在手中牛皮纸上浮现的文字:骨骸在哭泣中吟诵,血肉在喜悦中跳动,吟诵之初,跳动之始,墨色的眸瞳见证新王登基的开始。
…….少年终于攀上高台,伸出手即将触碰到王座的一瞬,一股巨大的失重感从后方袭来。
下坠,下坠,下坠…….在不安中,梦境开始溃散,源新猛地弹坐而起,只见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之中。
此时正是晨曦,暖橘的朝阳透过毛玻璃,慵懒地躺在原木地板上,房间内的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和一个衣柜。
源新掀开被单,小心地从木板床上下来,望望房间,抖抖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吱呀——”一声推开房门。
外面是条陈旧的走廊,几幅油画被裱起来,挂在墙壁上,厚实的红羊毛地毯平铺于地,踩上去软绵绵的。
顺着走廊尽头的楼梯,少年慢慢向下方走去。
扶着木栏下到一半时,正巧碰见一名匆匆向上赶来的少年。
对方身着一件淡灰色卫衣、一条黑色阔腿裤,黑短发有些凌乱,懒散地贴在头上,此时他手中正拎着一包小吃,有一股肉香正淡淡地溢出。
少年看见源新似乎有些惊讶:“哟,你醒啦!”
“你……”“走,上去再说,不然我好不容易抢到的肉夹馍就要凉了。”
对方不由分说,一把拉住源新,将他重新拽回房间。
源新重新坐回木板床上,对面的少年兴冲冲地从塑料袋中掏出两个肉夹馍,一伸手,给源新手中塞了一个,随后便又迫不及待的开始吃起来,两个腮帮子飞快地鼓了起来,肉糜的香味在空中氤氲蔓延。
源新好奇地望望手中的食物,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饱满的肉粒混杂着膜饼,一同进入口腔,浓郁的肉味使源新的双眼开心地眯成一条缝。
原来牲畜肉是这个味道啊!
第一次吃,感觉还不错。
思绪恍惚间不知又记起什么,眼色暗了暗。
正当源新正在回忆过往时,旁边的少年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正一边啃馍一边含糊不清地询问:“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源新。”
源新冷淡地回了一句,虽然对方给了自己帮助,但他眼眸中的警惕之色依旧不减。
“哦,源新。
我叫陈终。
对了,为什么你大清早地躺在地上啊?
身上还全是血,吓死我了!”
“我……”“你不知道,当时我还以为是一只狗睡在那儿呢,本来我想绕路的,结果走进一看,竟然是个人,我便上前去,本来想叫醒你,没想到你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我只好先将你带到我爷爷开的小旅馆里。
当我背你时,天哪,你也太轻了……”听着旁边陈终的滔滔不绝,源新嘴角微抽,恨不得将耳朵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