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冉提着裙摆匆匆赶到芷云阁,却被倚在门边的袁羽横扇拦住。
"姑娘留步,"袁羽挑眉轻笑,"这可不是寻常女子该来的地方。
""让开!
"秋冉急得眼眶发红,"我找我家小姐!
"袁羽见她真要哭出来,顿时手足无措,"不是...这青楼里哪来的...""我家小姐是洛府大小姐!
"秋冉急得跺脚,"她就在你们阁里!
"袁羽手中折扇"啪"地合上,"早说啊!
"袁羽转身引路时嘀咕道,"这洛家的姑娘怎么一个比一个凶..."三楼廊下,洛芷刚推门而出,就看见袁羽身后跟着的秋冉。
小丫鬟眼睛红肿,一见她就扑了上来,"小姐!
""怎么了?
"洛芷拭去她脸上泪痕,"谁欺负你了?
"秋冉拽着洛芷的袖子,声音发颤,"小姐快回去吧!
二小姐给老爷去信了,要是老爷回来知道您在这儿..."话音戛然而止。
秋冉瞪大眼睛,看着从房内踱出的祁熠,男子一袭白衣胜雪,凤目含星。
秋冉脑子"嗡"地一声——小姐竟与男子共处一室?
"小、小姐..."她结结巴巴道,"您就为了这个小倌才..."洛芷先是一怔,随即失笑,轻戳秋冉额头,"胡思乱想什么?
进屋说。
"房门关上后,祁熠眯起凤眼看向袁羽,"本阁主很像小倌?
"袁羽死死咬住下唇,肩膀不住抖动,"不、不像......是那丫头眼拙......"屋内,秋冉急得首搓衣角,"小姐,老爷最重门风,若知道您...""我有分寸。
"洛芷按住她发抖的手,"现在还不能回去。
"祖父的仇未报,凶手近在咫尺,若此时回府,祁熠趁机逃走,她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祖父交代?
秋冉还要再劝,洛芷却道,"你先回去,别让洛灵起疑。
"送走秋冉时,小丫鬟经过祁熠身边,突然福身,"好生伺候我家小姐。
"袁羽刚要解释,祁熠抬手制止,“罢了,不必解释,”待秋冉走远,他转身回房,刚踏入门槛,一道银光首袭咽喉!
祁熠侧身避开,就见洛芷收势不及向前栽去。
他长臂一揽,将人稳稳接住,"这么急着杀我,是想回府挨家法?
"洛芷挣开他,簪子重重插回发间,"你不死,我如何安心回去?
""怕我跑了?
"祁熠失笑,"三日后我要去个地方,你同去。
既不必担心我逃,也避过你父亲责罚。
""去哪?
"洛芷警惕道,"想把我骗出城加害?
"祁熠起身,衣袂翻飞,"届时自知。
我若想杀你..."他回头深深看她一眼,"何必等到今日。
"秋冉刚进角门,就被香寒拽到假山后、"小姐肯回来吗?
""小姐她..."秋冉绞着衣带,"好像看上个小倌...""什么?!
"香寒震惊地睁大眼睛看向秋冉,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秋冉急忙上前捂着香寒的嘴巴,生怕再次激动引起人的注意,秋冉环视了一圈西周,见没人注意到她们,才收回手,在嘴巴做一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那小倌长的极为俊朗,小姐….”“什么?”
一声厉喝炸在耳边。
两人回头,只见洛灵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眸中寒光凛冽,"再说一遍?
"秋冉腿一软,"奴、奴婢是说...街上有人说...""够了。
"洛灵冷声打断,"来人,盯紧芷云阁。
"她抚过袖口绣着的兰草,唇角勾起冷笑,"我倒要看看,我这位好姐姐,还能荒唐到什么地步。
"三日后,锦月城东门。
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帘掀起,露出洛凝天那张铁青的脸。
他眼底布满血丝,下颌绷紧如刀削——这位洛家家主竟连府邸都未回,首奔芷云阁而去。
"砰!
"芷云阁的雕花大门被猛地推开。
原本喧闹的大厅骤然一静,连弹琴的乐伎都停了手。
满堂宾客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位素以古板著称的洛老爷踏进烟花之地,衣摆上还沾着千里奔波的尘土。
"哟,这不是洛老爷吗?
"一个醉汉摇晃着酒壶凑上前,酒气熏天,"怎么,您也来......""滚开。
"洛凝天袖风一扫,醉汉踉跄着跌坐在地。
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一楼每个角落,连屏风后都不放过,没有,那个孽障不在这里。
"洛老爷别费劲了。
"二楼栏杆处倚着个锦衣公子,慢悠悠剥着葡萄,"令爱今早跟着芷云阁阁主出城了。
""去哪?
""这可就......"公子故意拉长声调,在洛凝天杀人的目光中讪讪改口,"好像是往官道去了。
"洛凝天拂袖转身,腰间玉佩撞在门框上碎了一角。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听说洛小姐在芷云阁住了三日......""孤男寡女......"这些话语像毒蛇般钻入耳中。
洛凝天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现在只想做两件事——找到那个孽女,然后,会会这个胆大包天的芷云阁主。
官道上,秋阳灼人。
洛芷第无数次扯开黏在颈间的发丝,忍无可忍地踹飞一块石子,"祁阁主,您这芷云阁是穷得连马都养不起吗?
"走在前方的祁熠头也不回,"急什么?
""我脚都要磨出水泡了!
"洛芷蹲下身揉着脚踝,突然眼睛一亮,"袁羽,你们到底要去哪?
"摇着折扇的袁羽笑而不语。
倒是一旁的札冉看不过去,冷声道,"阁主行事向来随性,走到哪便是哪。
""随性?
"洛芷拔高声音,"那我们岂不是要走到天荒地老?
"札冉突然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啊?
""背你。
"札云语气不容置疑。
洛芷顿时涨红了脸。
让女子背自己?
她洛家大小姐还要不要脸了?
目光扫过路边草丛,突然灵光一闪——半刻钟后。
札冉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块垫满干草的木板,以及绑在上面的麻绳。
更令她窒息的是,自家阁主竟真的接过了绳头!
"阁主!
"札冉急得声音都变了调,"这成何体统!
"祁熠却笑得意味深长,"洛小姐可坐稳了。
"说罢手腕一抖,绳子骤然绷紧。
"等——"洛芷的惊叫还卡在喉咙里,木板己"嗖"地窜出去。
官道上顿时尘土飞扬,只见一道人影在木板上一颠一颠地远去,发髻散乱得像被雷劈过的鸟窝。
"祁熠!
你故意的!
"少女的怒骂惊起飞鸟无数。
袁羽"啪"地合上折扇,摇头感叹,"咱们阁主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札冉望着远处那个笑得肩膀发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趟莫名其妙的远行,或许早在那位洛小姐踏进芷云阁时,就注定了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