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场设在倒悬宫殿的基座处，九根龙指骨呈放射状支撑着半球形的穹顶。
秦昭踏入会场时，面具突然收紧，将他的左眼视野压缩到只剩一条缝隙。
透过这道缝隙，他看到整个会场笼罩在蛛网般的红色丝线中，每条丝线都连接着在场修士的眉心。
"天机锁识阵。
"白婴的传音在耳畔响起，"别动用灵力探查。
"侏儒引导他们来到第七排的骨椅上。
这些座椅由脊椎骨拼接而成，扶手末端是握着眼球的骷髅手掌。
秦昭刚坐下，就感到有冰冷的手指在抚摸自己的手腕——骷髅掌心的眼球竟然还在转动！
"第一件拍品。
"拍卖师敲击人皮鼓面，"合欢宗圣女的左眼，浸泡过千年灵泉，可窥破幻术本源。
"戴着青铜面具的拍卖师掀开红绸，琉璃瓶中漂浮着一颗紫色眼球。
当侍者端着它经过时，秦昭怀中的玉简突然发烫——这颗眼球的虹膜纹路，与他左眼中的天目碎片完全吻合！
"起价三十颗下等眼珠！
"竞价声此起彼伏。
前排的三手女人首接挖出自己的眼球弹向高台；角落里的绷带僧人则撕开额头的皮肤，露出下面排列整齐的三颗备用眼球。
秦昭注意到柳七的右手在袖中快速掐算，嘴唇无声地念着卦象。
"假的。
"白婴突然按住秦昭的手腕，"看瓶底的水纹。
"在天目视野中，琉璃瓶底部沉淀着黑色杂质，每当眼球转动就会形成"伪"字。
但更令人在意的是拍卖师后颈——青铜面具与衣领的缝隙间，隐约可见鳞片状的皮肤，正中央有颗朱砂痣，位置与师妹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是特殊拍品。
"拍卖师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幻，"来自天机阁禁库的...记忆之眼。
"全场瞬间寂静。
侍者捧上的玉盘中，一颗金色齿轮状瞳孔的眼球正在缓缓转动。
秦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无比确信——这正是给他玉简的师妹的眼睛！
"起价..."拍卖师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镶嵌的八颗眼球，"...一颗天目碎片！
"当秦昭的左眼不受控制地泛起金光时，白婴的竹剑己经抵住了柳七的咽喉。
"你早知道会这样。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记忆之眼是诱饵。
"书生苦笑着举起双手："莫怀山在三日前就挖出了苏晚晴的眼睛，为的就是钓出第九目..."他的袖中滑落半块玉珏，"但我准备了替代品。
"这块残缺的玉珏上刻着"甲子"二字，与秦昭在脊椎骨中看到的记忆碎片完全一致。
白婴的剑尖微微一顿："六十年前的生还者信物？
"拍卖场的灯光突然熄灭。
黑暗中，无数琉璃罐里的眼球同时亮起幽蓝光芒，将整个会场照得如同鬼域。
秦昭感到有冰冷的手指划过自己的后颈，紧接着是拍卖师的耳语："后殿暗室...有你想要的真相..."穿过由人筋编织的帷幕，暗室里陈列着九具水晶棺。
每具棺椁里都漂浮着具无眼尸体，胸口刻着不同的数字。
秦昭认出了第七棺中的老者——正是脊椎骨中记忆碎片里的青冥宗前辈！
"规则漏洞的发现者。
"柳七擦拭着玉珏，"他们用生命换来了..."话音未落，白婴的竹剑突然刺向虚空。
金属交击声中，青铜面具人缓缓显形。
他的面具己经脱落一半，露出的半张脸赫然是莫怀山的模样，但右眼却是颗不断旋转的齿轮！
"叛徒！
"莫怀山的声音夹杂着机械杂音，"阁主赐予你观测之眼，你却..."白婴的布条突然崩断。
她那只金色竖瞳中，九个勾玉疯狂旋转："观测到的真相，就该公之于众！
"战斗余波震碎了五具水晶棺。
秦昭在躲避飞溅的棺液时，突然被其中一具尸体抓住手腕——这个胸口刻着"肆"字的老者，竟然将半块玉简塞进他掌心！
"规则...可以改写..."老者的声音首接在脑海中响起，"但需要...王座的认可..."整个拍卖场开始倾斜。
穹顶的龙指骨节节断裂，露出外面血色的天空。
秦昭看到九具托举城池的龙尸正在苏醒，它们空洞的眼窝里燃起幽蓝火焰，锁链般的噬魂藤从鼻孔中喷涌而出。
"时辰到了。
"柳七吐着血沫指向远处，"城主在召唤..."倒悬宫殿的最高处，那具最为巨大的龙骸缓缓抬头，它的颈椎骨节节展开，形成通往王座的阶梯。
每级台阶都由头骨铺就，天灵盖上刻着不同的名字。
秦昭在第七级看到了师尊的名讳，而第九级...赫然是空白的！
"走！
"白婴斩断袭来的锁链，"在血月正中前登上王座！
"攀登的过程如同穿越时空长廊。
每迈出一步，秦昭就看到一段记忆碎片：六十年前青冥宗前辈刻下规则、三十年前莫怀山接受齿轮之眼、三日前师妹偷偷调换玉简...而当他的脚踏上第九级台阶时，整座城池突然静止。
王座上端坐着个穿嫁衣的身影，盖头下传出轻柔的声音："终于见面了...第九目的继承者..."当那只苍白的手掀起盖头时，秦昭看到的——是自己母亲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