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哒、哒、哒”把我拉到了王府,王府大门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精美壮观,并不是全部砖砌成墙,大部分还是土坯堆砌,只是门框门楣屋檐等处用青砖和灰瓦装饰了。
门口只有方形大上马石,没有石狮子,府内各房舍倒是均衡对称分布,大都是砖混木质结构,没有雕梁画栋,只是木柱涂了大漆。
室内也没有凳子,但是有了地砖和草蒲团,条几是木质的还算齐整,“莽儿!
你可吓死妈了,怎么能自己骑马乱跑,快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王莽父亲早亡,自然和母亲感情深厚,我在卧榻上看着这位慈祥端庄的贵夫人,感觉很亲切,宽慰道:“只是被摔皮肉肿胀而己。
母亲不必担心,孩儿不孝,不该闯祸。”
旁边又有位年轻的贵夫人凑我跟前,伸手就摸我的腿,拽我的裤子看伤口,她就是我的妻子了,她关切地说:“郎君,虽然你觉得无碍,还是得让大夫瞧瞧为好。”
我仔细打量我的老婆,看着相貌还很美,人也和善,可惜我来的晚了点,没有体会与她相识相知,还有开始洞房花烛夜的美好时刻。
“那好,王保,速去请大夫。”
母亲发话后,那个找到我的仆人就匆匆小跑出去了。
母亲又问我是怎么脱险的,我便把怎么被赵宜主搭救并到她家养护的经过说了,母亲听后若有所思:“幸亏我儿福大命大,能够化险为夷,也是造化,说不定是你父在天之灵保佑呢,人和马都落水里死了一回,竟然都能起死回生还没大碍,我们王家命不该绝。
那姑娘是该重谢。
你以后可不能单独出远门了,你哥哥那么年轻,丢下可怜的孙儿就先投奔阎王了,竟比我这老太婆还心急,实在不孝!
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可不能再有闪失。”
妻子却表示疑问:“怎么会这么巧?
让那赵姑娘遇到这事,相公不记得出事前怎么回事了,就会有很多可能。
可得调查清楚,咱们大户人家被人算计了可就笑话了。”
看得出来,妻子是对赵宜主有了防备之心。
她旁边一位没有表情的美女也附和说:“是啊,如今的世道穷生奸计,富涨良心,咱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我猜想她是我的妾没有搭理他,却不知是我的寡妇嫂嫂。
说话功夫,王保就领了一个山羊胡子老中医进来了,看看我的伤处,让我伸弯腿,又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搭在我手腕上号了一会儿脉,便说无大碍,开了两味金疮药让我涂抹几日。
嫂嫂陪同母亲走了,屋里只剩下我们夫妻,妻子脸凑到我脸上,我一时感觉幸福来得太快,心跳加速,耳朵却被她揪住了:“你这花心公子哥,老实交待孤身乱跑,找哪个野婆媳去了?”
我心猛地滚热又拔凉:“你郎君可是正人君子,怎么能做那沾花惹草的勾当?”
心想我这是被女人欺负的命,穿越两千年还是有母老虎镇压着。
“哼!
那你为什么对事前什么都不说?
一定有隐情,你搂抱的那个女人就是你偷情的狐狸精?
别看我没去,照样知道。”
她说得话又让我大吃一惊,她竟然还有卧底奴仆安插。
“之前的事我真的摔得记不起来了,我可不认识什么狐狸精,也没有隐情。
是她把我从水里救出来,又辛辛苦苦背了好几里路,帮我养伤,让我睡床上而她自己趴地上,我可是感激不尽。
你们怎么只想着人家会攀龙附凤?
可不能误会人家一片好心。”
我感觉无辜和沮丧。
“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你也得给儿子们作出榜样,可不能吊儿郎当,否则我们家更被他们瞧不起。”
妻子这话说得让我愕然,明白了由于父亲王曼和哥哥王永早逝,自己家和寡母寡嫂跟随伯父叔父们生活,相当于寄人篱下,故而必须得谨言慎行,不然会被嫌弃。
幸好妻子王素的娘家是当今皇帝宠臣,本家长辈才不敢很欺负我们,所以我就暂停了想接赵宜主来家为妾的想法。
“爹爹!”
我的儿子王宇、王获跑来向我请安了,小孩子活蹦乱跳,让我也感受轻松多了,因为自己老是有盗窃人家的生活的内疚感。
现在好了,我就把儿子当成了王府字典,趁别人不在时,我让他俩竞赛,我出题问家里人的情况,什么几个伯伯几个叔叔?
奶奶喜欢什么?
他俩争着抢答,就帮我把家里人的信息掌握了。
我不由得为自己的聪明而喝彩,但是这两个宝贝儿子就这么白得了,我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夜里,油灯下,我让五岁的王宇帮我上了金疮药膏,又让他陪我聊了一会儿天,我故意玩笑着对他说:“你爹爹受伤了,你再有个娘照顾我多好,就不用宇儿这么辛苦了。”
“娘可不会愿意的,她说你不能像伯伯叔叔们一样吃喝玩乐。
不然就剥你的皮。”
宇儿的话让我惊出冷汗,看来我被压迫的命运很难翻转,纳妾也是奢望了。
妻子安排了个短粗身材的丫鬟陪夜伺候我,她自己分床睡了,我在宽大的樟子松香床上和衣而睡,由于事情太多,很快就酣眠了。
可是,外人毕竟是外人,第二天,我就出丑了。
由于我感觉伤痛轻了,就慢慢的走出了屋门,便瞧见两位老妇走来,我看她俩年纪比我大了不少,便向二人作揖以示礼貌,却不承想让她俩吓一跳,赶紧跪在我脚下哭嚷:“少主,您怎么向我们奴婢行礼?
难道要赶我们走?”
“我们可不能被赶出去了,娘家没了爹娘,我们指望谁吃饭啊!”
搞得我哭笑不得,只得将她俩硬拉起来,反复解释自己只是操练行礼动作而己。
而这一幕好戏被两儿子看到了,告诉了他娘后,我又被怀疑举止轻浮,被老婆教育了一通。
然后又训话:“能走路了,知道该干啥正事了不?”
我顿时蒙圈,不知道该干什么正事去呢?
“还不去给伯父叔父们请安,然后再拜见祖母?”
妻子显然对我的表现有点不满了。
可是我心里却有点犯怵:“面对这些老江湖我别被看穿了,不行,得再拖延几日。”
于是就说:“娘子,你夫君还是腿脚疼,我怕到时候行动不便,失了礼节,还是宽限两日为好吧?”
“我看你是被那乡下女子鬼迷心窍了吧?
回家就迷迷瞪瞪的像变了个人。
咱们儿子正年幼,需要多照看,你学业也没有修好,可别痴心妄想不求进取,我们可都指望你撑起门户呢。”
说完,竟然拂袖而去。
我无奈,怪自己不该逞能急于下地走路,就回屋继续作准备,心里准备了好几套预案,好比预备面试。
第二天,妻子早早来到掀开了我的被子,拉我起床,在她目光如炬监控之下,我装不下去了,只得站起来,答应去向长辈请安。
我随着她沉稳的脚步,转出小院子,顺便把王府格局看了看,虽然古朴简约,但仍不失为工整气派,青瓦粉墙,木窗石阶,园林里有合欢树盛开红绒花,花椒树散发着脉脉香味。
伯父王凤的房子最为宽敞明亮,他正要出门去公干,见到我行礼只是摆摆手,说了句:“侄儿,以后学好《尚书》可以放心去当差的。”
就匆匆出门乘官轿走了。
他可是当朝大司马,权倾朝野,皇帝对他言听计从。
三叔父王谭西叔父王崇也己经到官衙去了,路上我遇到了堂叔父王音的儿子王舜,一见如故。
而这贤弟王舜却不知道是多少次见我了,看到我就说:“你这几天没去太学,大家可想你了。
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我欣然接受。
五叔父王商正在家更衣,他没有听说我摔马的事情,看到我很高兴,拉我一起在茶几旁坐下,让丫鬟端上来了两漆盘,漆盘上各有一枚鸡蛋,叔父对我神秘地说:“莽儿,今天叔父教你延年益寿的食补妙法。”
我很好奇地看到这个伶俐的丫鬟用小刀挖开鸡蛋皮,成一个小圆孔,然后纤纤素手抓了一把糖从小孔填进鸡蛋里,再用手心堵住小孔,抓握鸡蛋摇晃数下,递给王商。
他就像饮酒一样嘴吸鸡蛋孔,一脸享受地喝光了。
我也接过照喝,感觉凉丝丝,甜蜜蜜的,竟然没有腥味,这可真是难得的饮料。
再看三叔家的摆设,可以看出他可是会享受生活的人,家具精美,墙上还挂有装饰漆画,青铜酒具散发着酒香。
随后到了六叔父王根家,六叔父正当年,对我私自骑马外出挨摔的事情己经耳闻,对我便有点冷淡,敲打我说:“孔子先师教诲我们,千万要慎独啊,年少轻狂免不得会吃些苦头。
你父亲走得早,你可不能率性而为,得注意一言一行,咱们家外可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呢,可不能做出有辱家风的事,不然家法无情。”
教训得我赶紧连连认错,也辩解自己只是去体验农村生活。
七叔王逢时没在家,最后到了老祖母那儿,又得到了老人隔辈亲的温暖。
祖母虽然眼花耳聋,还思维混乱己经老年痴呆了,却还能认出我来。
伸手摸着我的脸蛋,念叨着:“莽儿最像他爷爷了。”
我知道爷爷己经作古多年,可惜没有什么影像资料可以对比相似度。
晚上,妻子终于和我同床,我受宠若惊,要求两人先清洗,她有点奇怪,不过也照做了。
调节好情绪后便巫山云雨,大汗淋漓,她心情大悦。
娇滴滴地问:“郎君这是怎么了?
竟然和以前大不一样,难道摔腿了反而厉害了无数?”
我笑答:“休息好了,没有那么多消耗精力的杂事了呗。”
心想没有手机等眼花缭乱的现代消遣分神,夜生活只要陪老婆没有别的娱乐,早睡早起,身体状态就是好。
以后有这样的美女做娘子,还活在官宦世家,即使不能治国平天下,也比在竞争激烈的年代终生只是个工薪族强多了。
第二天,我的表现更让所有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