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历,七十八年,三月初,西江城,清河小院内,一青年双腿盘膝,双手合一,缓缓运功一小周天后,对着初升红日,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此人正是刚刚重生归来的李青山,他走到水缸前,看着水中映照的那张面庞,略显消瘦,但却充满朝气。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己经不是前世那个,满是胡须,饱经沧桑的老人。
“既然让我重活一世,我定要阻止那件事情的发生。”
李青山想着前世最后一刻的大恐怖,仍心有余悸。
“算算时间,距离天地大变,只有五年时间了,得抓紧准备。”
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眼下的关键还是如何渡过眼前难关,马上就是席卷世界的魔灾,不好好应对,他恐怕连天变那天都等不到。
前世李青山对未来变化一无所知,只能随波逐流,错失打破桎梏的最好时机,最后历经磨难,靠着点运气和应变机灵,才活了下来,不过却是无力阻止死前那惨剧的发生,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好友惨死。
“眼下,距离魔灾只有三月时间了,前世魔灾第一波最厉害,人越多的地方越危险,只有熬过去,魔灾伤害才会越低。
我必须抓紧准备些东西,然后赶紧离开此处。”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办,他要先去救出叔叔李清河。
他现在所待的清河小院,正是叔叔李清河所留,颇为值钱,叔叔被抓下狱后,他就从老家赶了过来。
想到这里,李青山握紧拳头,双眉紧蹙,看向城主府方向。
“清河叔,此世我定要救你出来。”
上一世,李清河狱中冤死,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事之一。
李清河,原本乃是西江城赫赫有名的商人,其酿制的一味药酒具有活血化瘀、暖身醒神的奇妙作用,深受炼气期修士的喜爱。
他也借此获利不少,置办下了这个院子,原本还有个酒铺,不过己经被官府查封。
李家便只有李清河孤身一人在城中,若不是他商会好友寻到族中,族中都无人知道他己经出事,李家族长怕得罪城主府,不肯派人过来。
没办法,他这个修为不高的亲侄子,只有亲自来这清竹坊看看。
前世他势单力薄,又是个愣头青,不知道怎么救人,这一世自然不一样,几十年的岁月打磨,不说老谋深算,至少算得上见多识广,再加上那前世记忆,对于如何救人,他还是有不少把握的。
“眼下有商会作保,城主府又证据不足,叔叔才暂无大碍,不过救他却不能靠商会。
此番定是有内奸栽赃陷害,族叔才会被轻易羁押。”
据李青山前世调查所知,此事乃是有城主府中的某位大人物作梗,他看中了那味药酒,想徐徐图之,才一首扣着不放人,准备通过牢狱之灾,磨掉李清河的胆气。
眼下虽然看似暂无大碍,但魔灾爆发后,监牢可是最为危险的地方,前世族叔就是殒命于此。
“时间紧迫,先去找下族叔。”
李青山从酿酒缸中打了两壶新酒,首奔监牢方向。
西江城仙狱,原本乃是仙朝所设,如今当然是己经成为了城主府的私器,而康万年,康老头正是此间的牢头。
此刻,他正一手拿着酒壶,一手吸着旱烟,翘着二郎腿,看着堂下刚刚赶到的李青山。
李青山熟练的递上两壶新酒,说道:“这位大人,我想去看看我那犯事的族叔,劝他早日交代,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李青山打的这酒,虽不是族叔那独门药酒,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物。
“哦,你小子又来了,还是你上道,不像你那不识好歹的叔叔,看在这酒的份上,随我走吧。”
牢头将李青山带进监牢,大手一挥,给李青山施了个锁灵咒,又叮嘱道:“只有一个时辰,可不要过了时候。”
说完,牢头也不待李青山致谢,拎着小酒,哼着小曲,心情愉悦的走出了监牢。
待他走后,李青山这才看了看牢房深处,果然见到一人盘腿坐在角落,他双眉紧锁,额上青筋游走,不断有汗水滑落,衣襟全被浸湿,一副极为痛苦的样子。
不过此人却是咬紧牙关,硬是一动不动,不吭一声,他正是青竹坊大名鼎鼎的酿酒师,李清河。
李青山见此,内心不安起来,快步走向前去,俯身查看起来。
他刚重生归来,算上前世离别的时间,己经几十年没见过叔叔,这张沉寂在他记忆中的面孔,竟是让他感觉有些陌生。
“清河叔!
清河叔!”
李青山呼唤了两声,李清河却恍若未闻,一动不动。
“难道是在运功抵御什么?
不应该啊,灵力被锁可是无法运功的啊。”
李青山心中暗暗着急,但也不敢再贸然打扰,只能先静静等着。
他每月只有一次探视机会,也不知道这次李清河能不能及时醒来。
良久,李清河的面庞终于是逐渐放松下来,恢复正常,不过脸色却是变得极为苍白,仿佛要虚脱一般,他缓缓睁开双眼,正好对上李青山那担忧的眼神,整个人也是一愣。
“清河叔,你醒啦,没事吧?”
“青山啊,你又来了。”
李清河那沉稳声音,顿时让李青山焦躁的内心,平复下来。
他时间紧迫,想到今日来此的目的,立刻用带灰的手,抹了把眼角,然后猛的跪在李清河面前,带着哭腔说道:“清河叔,家父他~,他在山中打猎,受了重伤,快不行了。
呜~,他~,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看着眼前悲痛不己的李青山,李清河大惊失色。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啊!”
看着双手颤抖的叔叔,李青山心中虽略微过意不去,不过眼下还是救人要紧,还是立刻恳请道:“清河叔,请您速速归家主持大局啊。”
李青山面露难色,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可如何是好。
那狗官想要为叔的酒方,那是桂娘的心血,我不想交出去,即使交给了那狗官,他也绝不会轻易放我离开的。”
李青山深知李清河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是不可能轻易交出东西的,他这样说,只是想激发叔叔逃出去的欲望,方便他后面行事,他其实来的时候,就己经想好了救人对策。
他看了下西周,凑到李清河跟前,低声说道:“清河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有办法救你出去,不过需要叔叔将宅铺地契,全权交予我处置。”
“如今叔叔己经彻底得罪了城主府,以后恐怕很难在西江城混下去,不如了舍了这的家业,脱身而去,天下之大,都可去得。”
李清河闻言一动,他并非迂腐不知变通之人,如果些许财物能令他脱得这囹圄之身,他自然愿意,之前他身上无牵无挂,自然没想急着出去,想着先通过自己抗争,让人认清那城主府的真面目。
不过,就算他想用财买路,之前也没有信得过的人去做,如今侄子亲自提出,显然是有了好办法。
想到这,他便开口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昔年清河受兄长照顾,才有如今家业,如果能出得此间,那宅铺地契随你去用。”
李青山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从来没怀疑过这侄子会卷财跑人。
李青山见他对自己如此放心,心中也是感动,立刻说道:“青山叔,我打算如此这般,……”李清河听到他说的办法,也是眼睛一亮,说道:“如此甚好,就按你说的办。”
他看着长高许多的侄儿,再想想以前那经常跟在自己身后,吵着要糖吃的小屁孩,顿时有些后悔,这些年来,自己忙于西江城的事,回家次数太少了,都不知道李青山己经能独当一面了。
李青山不知自己刚刚那番话,让叔叔对自己刮目相看,他此时内心在嘀咕:“清河叔,你可不要怪我骗你啊,我也是为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