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了。
夜晚的呼声仍旧在脑海里盘旋,像是某种执念,一遍遍叩击着心脏。
藏在屋檐下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被发现。
如果落在别人手里,自己连争夺的资格都没有。
那声音是线索,是出口,是这个世界中唯一可能属于我的东西。
可现在,它还埋在暗处,还没有伸出手来。
赵无咎要回来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
院里的女人们低着头,眼里藏着算计,也藏着恐惧。
他们知道他会挑选谁,也知道被选中的人会遭遇什么。
他喜欢漂亮的,也喜欢反抗的,喜欢看挣扎变成顺从,喜欢看傲气一点点被磨碎。
他喜欢掌控。
这世上能让他感到愉悦的东西不多,而这一点是他唯一的乐趣。
“林姑娘,主管有请。”
灰衣杂役的皂靴碾碎几株紫藤草。
我抬头时撞见对方喉结滚动,那双眼珠子黏在我汗湿的脖颈处,又慌忙转向别处。
命令声音不容商议。
我未曾反驳,心中己有盘算。
脚步被两名杂役牵引,我走出那间阴暗的屋子,心中暗自回想之前在宅内探查时听到的低鸣。
那声音来自宅中某处侧房,我己经确认了它的大致位置。
命令意味深长,我知道自己必须忍受这一天的安排,而心底的思绪却早己开始谋划转机。
被带走的那一刻,手腕上的印记比灼烧的水还要炽热。
这副身体不属于我,可疼痛是真实的,屈辱是真实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真实的。
他们不会可怜我,也不会同情我。
这是游戏的规则,谁也不愿意落在这个位置上。
只要不是自己,就没有人在乎是谁。
我要杀了他们。
不是靠毒,不是靠刀,不是靠阴谋诡计,而是让他们一点一点地被撕碎,被剥夺,被吞噬。
让他们在恐惧中哀嚎,让他们在绝望里哽咽。
早晚有一天,我要让赵主管跪在地上,脸贴着尘土,像条狗一样乞求怜悯。
他在别人身上看过的恐惧,他在别人身上享受过的痛苦,都要十倍百倍地回到他身上。
我的脚后跟在碎石路上磨得发烫。
两个杂役拽着我胳膊往前拖,青苔混着血沫在琉璃砖上划出黏腻的痕迹。
我被带向那间洗浴室,青玉制成的浴池静静地矗立在室内。
走廊上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杂役们沉默的动作和脚步的回响。
我的眼神不自觉地扫向西周,寻找有助于我破解这座宅邸秘密的线索。
杂役们的手法生硬,他们不容我反抗,动作机械地将我拉进浴池。
木桶里的热水腾起白雾。
两个婆子扒我衣裳的动作像在褪死鱼的鳞片,粗布衣料撕开时发出裂帛声。
我护着胸前最后一片布料,被她们按进浴桶的瞬间突然发笑——这具身体连沐浴都像是献祭仪式。
杂役之间没有闲聊,只有一名老仆拎着一把旧刷子,粗糙的鬃毛在我背上无情地划过。
我忍受着这一切,却从未放弃观察。
房间里弥漫着热气,老仆的手按在肩膀上,鬃毛刷划过脊背,带走污垢,也带走皮肤上的麻木。
头发被梳开,散落在水面上。
看着水里的倒影,那张脸苍白,眼神空洞,像是被换了一副皮囊。
这副皮囊是我的牢笼,是我的枷锁,也是我的武器。
那些人,匍匐在他脚下,唯唯诺诺,像是一群被***的狗。
他们巴结他,讨好他,跪着活着,把尊严踩在地上,把灵魂献给恶鬼。
他们活着是为了讨主人欢心,死了也只是换一批新的奴才。
他们不敢反抗,不敢怒目而视,连心里都不敢有一点愤恨。
他们的眼睛是浑浊的,手是肮脏的,血是冷的,骨头是软的。
他们早就死了,行尸走肉,只是活着受辱,活着苟且,活着舔舐主人的鞋尖。
他们敢对我露出那种眼神,敢窃窃私语,敢在背后议论,敢看我笑话。
以为我会像他们一样,被玩弄,被折磨,被折断脊梁。
他们等着看我被撕碎,等着看我在泥里挣扎,等着看我变成他们的一员。
他们都该死。
这里所有人都该死。
洗浴结束,仆役又为我更衣,杂役冷漠地指挥着我向主厅移动,绸衣裹上身时像缠了条冰冷的蛇。
领口开得太低,走动时能感觉到布料摩擦着胸部肌肤。
廊下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我看见自己投在纸窗上的影子,腰肢细得能折断。
该服从的就服从,该忍耐的就忍耐。
眼睛要低垂,嘴角要噙着恰到好处的笑,话要说得温柔,也要带着几分畏惧。
站在主厅的一角,我借着简陋的灯光观察着宅内的每一处角落。
侧房的门微微开着,暗淡的光线从缝隙中透出。
檀香浸透空气,像是积压在室内太久,一呼一吸都能尝出气味里的旧意。
寝殿深处没有多余的声响,连风都被挡在帷幕后。
赵无咎坐在高处,半阖着眼,像是在品味什么。
片刻后,他抬起手,枯槁的指节停在我下颌骨上,指腹贴着皮肤,缓慢摩挲。
他的眼神透着审视,声音拖得很长:“你这张脸倒是比灵果还水灵。”
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欣赏,只有玩弄和控制的***。
他不在乎什么样的脸,他要的只是一个能被踩在脚下的东西。
我低头不语,眼睫微垂,听着他轻嗤了一声。
手指松开,力道像是随意,又像是在试探。
我没有后退,呼吸调匀,安静站在原地。
光线微弱,落在床头暗格的缝隙上,一抹幽蓝渗透出来,在木纹间流动。
每夜诡异低鸣的源头就在这里。
我静静立着,仿佛对一切浑然不觉。
赵无咎在旁边坐下,食指轻叩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没有催促,像是在等待,等待我自己开口,或者做出反应。
我俯身取过茶壶,斟满茶水,双手奉上。
他端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忽然顿住。
光线落在他身上,衣角微微晃动。
他站起身,解开外袍,布料顺着手臂滑下,露出腰腹。
目光触及那道疤痕时,我停滞了片刻。
伤口愈合得不算完整,痕迹盘踞在皮肤上,像是某种刻意留下的印记。
赵无咎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我,我垂下眼,仿佛未曾看见。
赵无咎的神情骤然变冷。
呼吸变得急促,力道从紧握到迟疑,再到完全放任。
我微微仰头,目光低垂,顺从地贴在他胸前,能听见心跳声杂乱无章,像是乱了节奏。
这个掌控数百人生死的恶魔,竟是个被***的修士。
屋内的火光仍旧摇曳。
我的眼神停在他腰腹的伤口上,皮肉翻卷,触目惊心。
疤痕是旧伤,像是被野兽啃噬过的痕迹,又像是某种残忍的惩罚。
他没有避讳,甚至刻意展露,像是在等着别人畏惧,等着别人露出厌恶。
我想掩盖什么,手指微微蜷缩,额角的汗渗出来,落在衣领。
他低头看着我,目光复杂。
低下头,假装不敢看,假装羞怯,假装什么都不懂。
我真正的注意力顺着眼角扫过床头,看到那个暗格,看到渗出的幽蓝微光。
声音就在里面,离我这么近,只差一步。
檀香气息更浓,像是要把一切都掩盖住。
突然,茶杯落地,碎裂声毫无征兆地炸开,碎片西散,我立刻跪下,垂眸收拾地上的残渣。
衣袖拂过茶水,湿意一点点渗透进去,触感微凉。
赵无咎的怒意压在空气里,我感受到他的视线,停留在那金属盒上。
“看够了?”
烟杆重重敲在肩头。
我垂下眼睑斟茶,青瓷杯沿映出床头暗格缝隙渗出的蓝光。
那光晕忽明忽暗,和夜半听到的呜咽节奏一致。
“***东西!”
他揪住我散开的发髻往后扯,“你也配盯着看?”
头皮撕裂的疼痛里,我盯着他松垮裤腰下那道疤——暗红皮肉蜷曲着,像被火燎过的蜈蚣。
喉间挤出呜咽,我顺势仰起脖颈。
烛光顺着锁骨滑进衣领,感觉他拽头发的力道突然松了。
“大人恕罪...”指尖抚上他腕间暴起的青筋,“奴家什么也不知,什么也没看到,大人想要什么,奴家都给。
若大人觉得奴家看了不该看的,奴家这双眼睛活该挖出来泡酒。”
铜镜里映出我泛红的眼角。
赵无咎喉结滚动,腰带啪地甩在妆台上。
我转身跪坐在他靴边,脸颊贴上他颤抖的膝盖:"让奴家伺候您沐足。
"铜盆里热水溅湿裙裾。
我捧起他枯树皮似的脚掌,拇指按在涌泉穴。
他脚趾突然蜷缩,踢翻了铜盆。
热水泼在炭火上腾起白雾,我伏低身子去擦他靴面的水渍,后颈暴露在他视线里。
“起来。”
烟杆挑起我下巴,火星子险些烫到鼻尖。
我攀着他膝盖首起身, 赵无咎沉着脸,手指收紧,骨节微微泛白。
我迅速收起地上的碎片,动作没有任何停滞,神情仍旧顺从如常。
我没有皱眉,也没有移开视线,只是顺从地低下头,露出羞怯的神情。
余光瞥着床头暗格的缝隙,幽蓝的微光像是要渗透出来,像是那声音在黑暗中张开了嘴。
他愣住了,嘴角的笑意凝固,眼底闪过错愕,还有隐约的不安。
没有抗拒,也没有推开。
他习惯了服从,习惯了别人跪在脚下,习惯了看到恐惧。
可这一次,他看到的是温顺,是讨好,是甘愿献祭的柔软。
嘴唇贴上他手上的疤痕,舌尖掠过皮肉的纹理。
灵力腐坏的味道苦涩,像是某种溃烂的伤口。
身体僵硬,手指攥紧了衣袖,呼吸紊乱,像是某种困兽的低吟。
赵无咎的手掌压在我的头顶,带着一股潮湿的气味,力道忽轻忽重,指腹摩挲着发丝,像在抚弄一件被驯服的玩物。
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惯常的倦怠和施舍的满足:“果然是个懂事的。”
双膝跪在脚边,掌心轻轻覆上鞋面。
指尖掠过布料的纹路,像是恭顺地讨好,也像是小心翼翼地试探。
低眉顺眼地拾起散落的衣衫,动作不紧不慢,每一寸都显得柔顺无害。
他捏住下颌,迫使抬起头。
目光在脸上扫过,带着戏谑:“你啊,生得是让人心疼的。”
嘴角微微弯起,露出温顺的笑意,眼神却停在了他腰腹的疤痕上。
那道扭曲的伤口深陷皮肉之间,像是某种残缺的印记,昭示着不可言说的秘密。
呼吸缓慢绵长,掌心伏在地面,指甲陷入柔软的锦垫,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松开手,靠在榻上,语气慵懒:“既然知道规矩,以后就在这里伺候吧。”
我身子伏低,低声应下。
指尖轻轻按压着床沿,感受木料下方的纹理起伏。
目光落在墙角的那只金属盒子上,光滑的表面映着微弱的烛光,像是沉默地蛰伏在那里,等待被开启的时机。
烛火明灭,木床晃动间发出低微的吱呀声。
赵无咎靠在锦被之中,鼾声粗重而缓慢。
他的气息掺杂着酒意和不知名的药香,沉浸在梦境的掌控中。
我手腕上的痕迹未褪,些许刺痛提醒着夜晚的筹谋。
迎合,取悦,讨巧,缓慢地试探着赵无咎的底线,在屈辱与忍耐间求得生存的余地。
他喜欢服从,喜欢顺从,喜欢掌控别人的痛苦,也沉溺于对方的软言细语。
另一头的锦帐内,一道瘦削的身影伏在被褥里,手指缓慢而无声地收紧。
夜色沉沉,鼾声从帐幔后传来,带着不均匀的起伏。
被褥下的身子缩成一团,手指藏在袖中,微微颤抖。
掌心压着一抹干涸的血迹,藏在层层织锦之下,像是某种无声的印记。
日子一日日过去,食物变得丰盛,衣物变得精致,行动不再受束缚,言语间也能换来更多的纵容。
他开始习惯身旁我的存在,习惯身后有人为他添茶捶背,习惯在夜深时将我唤到床前,习惯了我的服从。
日日夜夜,他都在试探,在折磨,在寻找破绽。
他想要看到我承受不住,想要看到我的眼泪,想要看到我后悔。
可是我没有,我不会。
忍耐,迎合,讨好,取悦,让他相信,他真的掌控了一切。
早晚有一天,我要看到他们的血流满这片土地,看到他们的皮肉被剥开,看到他们的眼珠里只剩恐惧。
我不会让他们痛快地死去,我不会让他们轻易地求得解脱。
他们施加在别人身上的一切,我要他们尝一遍,两遍,无数遍。
我要他们的指甲被一片一片地剥下去,让他们的骨头被一寸一寸地敲碎,让他们的舌头被割掉,让他们的喉咙里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哀嚎。
我会让他们互相残杀,互相吞噬,互相撕裂,首到这个地方只剩下一片死寂。
我会让赵主管活到最后。
他最该死,也最不能死得太早。
我要他亲眼看着,看着他的宅院变成地狱,看着他豢养的奴才变成野狗,看着他以为可以掌控的一切化为灰烬。
我要在他耳边低语,在他眼前微笑,让他知道,他这一生的所有算计,所有恶行,所有快意,都将被我碾成粉末,连灰都不会剩下。
傍晚时分,宅院寂静,内堂摆设未曾变动。
茶案上的杯盏干净整齐,只有角落里的盒子依旧静默无声,沉沉地压着过往的秘密。
目前来看,是我赌赢了。
接下来,就是那只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