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女土匪,可惜我们整个土匪窝被连锅端了。就在我以为我们全都完蛋了的时候,
剿匪大英雄来了。竟然是我的老相好,那个被我抓到寨上关押了三个月的男人。
他说只要我跟了他就放过鸡鸣寨的其他人,我连连点头同意。……后来,
他一定也很后悔认识我吧。1我是一个女土匪,从小就生活在鸡鸣寨。
说我们鸡鸣寨是个土匪窝,不如说是一个小村子,我们和其他村子一样,村民们种田纺织,
除了年景特别不好的时候,我们才会杀一些贪官劫富济贫。因为鸡鸣寨在山上,地势险要,
不熟悉路线根本上不来,所以这么多年来,朝廷虽然时不时剿匪,
但是我们寨子都平平安安地,没有损失一兵半卒。最近朝廷又发起了一波剿匪活动,
剿匪总负责人是大皇子晋王,传闻大皇子文武双全,还生的一表人材,
母亲是皇上宠爱的贵妃娘娘,大皇子俨然是太子的不二选择。
晋王大概想借剿匪作出一番成绩,所以剿匪的势头猛烈,
原本令人闻风丧胆的土匪们全数被抓获。我们鸡鸣寨这几天也是人心惶惶,
害怕这个土匪克星什么时候会冲上鸡鸣寨。“放心吧,咱们又没干过坏事,
只是杀了一些该杀的狗官,就算被抓走,也会给我们留一条生路的。”二哥大咧咧的说道。
“可再怎么说,咱们也是跟朝廷对着干的土匪啊?”四弟小声说着。“大哥,不如想想,
如果他们真上到山上来,我们是拼死抵抗还是乖乖投降啊?”我更关心这个。“放心吧,
他们来不了。咱们鸡鸣寨地势复杂,神仙也上不来……”二哥毫不在乎的挥挥大手。
话音未落,守门的小弟气喘吁吁的来报:“大哥,不好了,
官兵上来了……”我们从来没打过仗,也没什么高强的武艺,不出一炷香时间,
我们全部被俘。2我们两只手被绳子拴住,像蚂蚱一样被官兵押下山。元宝才两岁,
被吓得哇哇大哭,元宝爹被官兵重重踢了一脚:“让他闭嘴。
”元宝爹只好紧紧捂住元宝的嘴,我看元宝的脸都快憋红了,连忙从怀里拿出一块饴糖,
递给元宝,他终于破涕为笑。小孩子可以为一块糖而不在哭泣,我回头看看鸡鸣寨,
我们平静的生活再也回不来了。寨子上大大小小三十多个人全部被投入大牢,大牢阴暗潮湿,
还有老鼠爬来爬去,也没有人给吃的。很快就有人病倒了,元宝更是发起烧来。
我的饴糖都喂给他,他却没睁开眼睛对我笑一笑。第一次,我感到无能为力。我们喊呀叫啊,
可是没有一个人过来。“我们没有做坏事啊,
杀狗官那是替天行道……”“我们还帮助了山沟子村的人度过了饥荒啊,青天大老爷啊,
开眼看看吧……”“狗官都是我杀的,来把我杀了吧,把他们都放了吧,
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请个大夫来给孩子看看吧……”任凭我们怎么哭怎么叫,
始终都没有人过来看我们一眼。元宝烧的都说起来胡话了:“三姨姨,你的脸怎么像烧饼。
”看着元宝小小的红红的脸,我的心缩成一团。当初我们在鸡鸣寨过惬意日子时,
想过有这么一天吗?哐啷啷,大牢深处传来了一阵响声,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看。
“救救孩子吧……”元宝爹娘又喊了起来。“闭嘴,晋王殿下来了。
”走在前边带路的狱卒冲我们喊道。在他身后阴影里走出来一个长身玉立,剑眉星目的男子。
咦,这不是我们的老熟人吗?被我抓到鸡鸣寨囚禁了三个月的书生,柳云溪。我得罪了他?
所以把我们鸡鸣寨一锅端了。“柳公子,元宝烧了两天了,求求你帮他找个大夫吧。
”不管那些,我急切地对他说。“放肆,这是晋王殿下,不是什么柳公子。
小土匪就要被砍头了,还请什么大夫。”身后的狱卒呵斥道。晋王抬手制止了狱卒,
指指我对狱卒说:“把她提出来”。我看他,他的眼神锐利,透着一股上位者的矜贵,
和当初那个温润如玉教我写字的柳公子根本不像是一个人。“你跟了我,
我就放了其他鸡鸣寨的人。”晋王背对我开口。这么简单,我忍不住怀疑我听错了。
3就这样,我在晋王府的一个小小院落住了下来,还有两个婢女,小云和小雨,
晋王让他们叫我三姑娘。鸡鸣寨的人被带到了一个大宅子上住下来,
元宝也终于在吃了几副药后退了烧,有一只耳朵却因为长久高烧再也听不见声音了。
在晋王府住了好几天,我没有再见到晋王。在这里每天吃吃喝喝,困了就睡,
比在鸡鸣寨的日子还舒服。可我心里总有股不安的感觉。
鸡鸣寨的吃喝穿都是我们自己靠自己的劳动得来了,尚且在一夕之间全部破灭。
王府里舒舒服服的生活能真的不需要一点代价吗?午后的阳光很暖和,
我靠在那个和鸡鸣寨一样的秋千上荡啊荡,不知道怎么想起来我和柳云溪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是秋收正忙的时候,那人给我传书,让我去官道上劫走一个穿白衣带着金冠的书生,
带到寨子上杀掉。我在官道等了几天才等到,他还带着两个书童,我装作路边卖茶的娘子,
用上了我爹给我留下的祖传***,药倒了他们三个。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把书生带到了鸡鸣山上,先藏在我的屋子里。等到夜深人静,
我拿出刀想一刀结果了他。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把他的脸照亮,这张脸长的太动人,
我下不去手。当然不是因为我没有什么杀人经验。我把他藏在我的屋子里,
好在我的院子里没人来,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爹留下的药,能让人三个月手无缚鸡之力。
我看他浑身有些软绵绵的,以为他就是个文弱的书生。“喂,你叫什么名字?
”“不会是哑巴吧?你得罪了什么人呀?为什么人家要对付你一个弱书生呀?
”“不会药效还没过去吧?”我看他一动不动,伸手一推,力气太大,
把他从床上推到了地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连忙想把他扶起来。
他却甩开我的手自己起来了。我自说自话得对他说了好几天,他才开口说他叫柳云溪,
是太原来京城赶考的,问我为什么把他抓来。“哈哈,我看你长的好看,
把你抓来做压寨夫人。”我嬉笑着对他说。我没法杀他,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只能警告他让他不要走出院子,否则就会被杀掉。他竟也乖乖听话,从没出过院子。
他没有衣服,我找杏花婶换了一些粗布,用我有限的技术给他缝了一套衣服。
把衣服给他的时候,看着我手里粗糙的布料和不堪入目的做工,我以为他会很嫌弃,
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就放在了床头。日日相对,我们两个人也熟悉起来了。
不过我没有跟他说过鸡鸣寨的事情,他也没跟我说起他的过去。
我们每日只是一起琢磨吃什么,做什么。想不到他一个文弱书生竟然什么都会做,
帮我修补了漏雨的房顶,又帮我规整了院子,把我本来乱糟糟的院子种上了菜和花,
看着小小的绿苗我的心情也好了些。4自从爹走后,我晚上总是睡不着,
以前我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现在院子里休整好了,我就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月亮。
“睡不着吗?”月光下的柳云溪比平时温柔一些。“自从爹走后,我就总也睡不着,
明明我已经不想他了呀。你会讲故事吗?给我讲个故事吧,不是说书生最会讲故事了吗?
”“从前,有个小孩抓了一个小老鼠,每天玩弄老鼠,直到一天老鼠变成了老虎,
啊呜一口把小孩吞掉了。”“这是骗人的,给我讲个才子佳人的故事吧。
”我记得那晚他讲了一个很好听的故事,后来我才知道是白蛇传。
我们寨子里没有人爱这些风花雪月的故事,大家更喜欢讨论下庄稼的长势,
哪里的狗官更可恶。第二天,柳云溪问我认不认识字,我天真地告诉他:“不认识,
没人教过我。”他提出来教我写字,好吧,院子也修好了,屋顶也修好了,实在没事做了。
他在的日子比以前有趣多了,为了每晚有人能给我讲故事,我再学一次写字又何妨。
我下山偷偷摸摸买来了一些笔墨纸砚。柳云溪似乎对教我写字兴致勃勃,他铺好纸,
告诉我怎么拿笔,控笔,下笔。我信心满满地拿过笔来,却先滴下来一个硕大的墨滴。
柳云溪走到我身后,环住我,右手虚虚握住我的手:“头手均正,平衡为要。
”有热气喷洒在我的头顶,还有似竹香的男子气息。我在他怀里转个身,
看着他的脸说道:“你娶妻了吗?”他脸一红,后退一步:“尚未立业,还未婚配。
”我上前一步:“不如你留在这里,给我做压寨夫人吧。”以前我逗他时,
他都会顾左右而言他,这次却笑着说:“好呀。”以后他常常教我写字,
我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吃了不少豆腐。他却是个正人君子,坐怀不乱。最后他还是走了,
把我给他做的衣服也带走了。5冬日的阳光那么短暂,没过多久,我就在秋千上被冻醒了。
我就知道,眼前平静的日子只是幻象,我托人打听鸡鸣寨的兄弟人过的怎么样。
“二寨主被晋王一刀刺死,大债主还被关在天牢。其他人都被看管在一个庄子上。
”怎么会这样,晋王怎么会这么言而无信?我不敢相信,二哥竟然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二哥虽然口无遮拦但是却是最仗义的一个人了,他连只鸡都没杀过啊。
我冲到晋王院子里去找他,竟也没受到任何阻拦。他穿着一身家常袍子,
还是像当初那个书生一样,可我知道这个人对我们来说是如何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既能救了元宝,也能一剑要了二哥的命。“你不是说会放了鸡鸣寨的人吗?
为什么要了二哥的命?”晋王冷笑一声:“这得问你自己。
”他狠狠盯着我说:“他说江湖高手和南风小倌都是你的入幕之宾,
想不到鼎鼎大名的晋王也是。他说的是真的吗?”我的心里一凉,就因为这句话,
就可以随意结束一个人的姓名,权力的滋味真好啊。“不是。你还不是。
”我只想让他也难受。晋王的眼神快要喷火,哈哈,
能玩弄下他的情绪也能让我心头舒畅一些。“那江湖高手是真的了?
”他分明已经查过还明知故问。“难道你还指望我一个女土匪是贞洁烈女吗?”我冷冷地道。
“你……”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厚颜***”。没想到,对他***过头了,
他捏着我的下巴就要亲上来,想堵住我的嘴,让我不再说出更不堪的话出来。我使劲挣扎,
狠狠踩了他一脚,大声道:“柳云溪,你这个伪君子竟然强迫女人。”晋王愣了愣,
松开了手:“原来你说的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假的。你还骗了我什么?
”我看着看似痴情的晋王,心中只觉得恐怖。
当他想要念旧情的时候就可用过去的誓言要求我,
但我想要让让他看在旧情的份上放过我的兄弟姐妹时,他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