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回来后,许栀早早洗漱了,九点出头的样子就躺在床上睡不着。
白天有事干,没心思想别的。
晚上的思维格外活跃,心底埋藏的故事也叫嚣着,冲破压制,一件件涌入脑中。
想到雷格西和她自那次在同学会相遇,往后两次离别是再见而不是拜拜。
她的思绪回到了她和雷格西的那年大一冬天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2013年……九月的军训过后,哈尔滨逐渐进入冬季,天南海北前来求学的学子们感受着地域带来的文化特色。
有人因为惧怕北方的寒冷望而却步,有人却依旧前仆后继的去,再遥远也阻挡不了她们要去的心。
来北方求学的许栀就是如此。
今天的A大校园格外安静,全员窝在宿舍,没课。
许栀躺在床上,翻着手机的天气预报,今天都是小雪,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她翻身下床穿鞋,趁着有时间去写生一趟。
雪景,冰雕和哈尔滨的异域风情三者结合,也是招揽游客前来的重要来源。
唯一的缺点是有季节性。
她好不容易从九月开学,等到冬天,为的就是采景写生,画画。
和宿舍的人打声招呼,穿上厚衣服,带着她的写生工具去了附近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广场。
走出宿舍,寒风刮过脸颊一阵疼痛,就听到学校广播里的歌曲:“栀子花开,so beautiful so white。”
“这是个季节,我们将离开。”
“难舍的你,害羞的女孩,就像一阵清香,萦绕在我心怀……”不得不说学校广播的音乐真好听,很有校园感,久听不腻。
这首歌总是在校园广播循环播放,不知道是不是校长准许的,还是某个人在怀旧。
许栀是这样认为的。
刷了卡出校门,她坐公交去了圣索菲亚教堂的广场。
此时下着小雪,西周亮着暖黄色灯光,来拍照的行人也多。
找了个雪淋不到的位置摆好画板,教堂里正有用小提琴拉的英文曲子。
许栀准备了一下,开始画着,她很是喜欢一些极致的美。
是越有困难越要上去冒着风雪画,励志追求不一样的色彩线条美学。
另外她还有异物收集癖,只要好看的漂亮的东西,她都喜欢收集囤积起来。
正用心创作,画板被前边很高,不知道干什么一首后退的男人撞了一下,掉到地上。
男人听到动静转身,看到地上的画板弯腰扶起,有些结巴,“对,对不起。”
男人外国人面孔,高挺的鼻梁,五官立体,头发随意蓬松,还很年轻。
一股少年气,一件黑色风衣,脖子上还挂着个没盖盖子的白色款索尼相机。
许栀望着他一双异色瞳,如蓝宝石般的瞳孔,还有一只来自东亚特有的棕色瞳孔,有被吸引到。
这人眼珠子怎么可以那么好看,还是不同色的。
空中雪花飘飘,悦耳的小提琴曲子悠扬不断传入耳中,被薄雪覆盖的圣索菲亚建筑前,少年的脸颊和耳根冻得通红。
寒风吹起发丝和衣角,随风飘扬。
两人相望着,倒影里都是对方。
这种情形,让她有种感觉。
是韩剧里的浪漫景象。
瞧这个少年的样子,许栀猜他应该来很久了,脸都冻红了。
少年看她入迷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出于好奇的询问,“我的眼睛似乎很吸引你?”许栀大方承认,“嗯。”
“你好,我叫许栀,认识一下吧。”
许栀微笑着伸出手。
少年看着她的笑容,不是很理解的样子,有些皱眉,“嗯?”
许栀以为他是不认识名字,耐心解释,“是栀子花的栀。”
雷格西不知道想些什么,沉默一会儿,冒出一句,“栀子,花开……”许栀下意识接:“so beautiful so white。”
“你好,弗拉基米尔·马克西姆耶维奇·雷格西。”
雷格西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一点笑容没有的伸出手回握。
“俄罗斯人?”
“嗯。”
看他不愿多说的样子,不知道他是语言不通还是不愿意表达。
她快速寻找话题,“穿那么少不冷吗?”
“习惯了,刚入冬不太冷,俄罗斯的冬天或许更冷。”
提起这个,许栀想到他脖子上的相机,有了猜测,“你是来哈尔滨旅游的吗?
相机不错。”
“算是。”
雷格西拿起相机对着圣索菲亚教堂来了几张,低头翻看照片,“我喜欢记录生活。”
“这的俄式建筑加上雪景真有意境,吸引不少的人来呢。”
许栀此时没心思画画了,就想聊聊,“不一样的文化特色也是种体验。”
雷格西轻嗯了声,继续调试一番相机,还想再来几张,兜里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接通就听见对面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大兄弟,你跑哪去了!
我就换个衣服功夫你没束缚就撒丫子疯跑了是吧,赶紧麻溜的给我回来!”
“下雪了,出来拍照。”
对面质疑声不断:“咋的,你以为你自己很熟悉哈拉滨?
你才来多久,就几……”许是怕被唠叨,雷格西快一步打断他,“马上就回,谢谢你担心我。”
“哼,这还差不多。”
扬声器开着,两人的对话许栀是能听到的。
雷格西打完电话,收起相机,朝她挥手,“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许栀跟他挥手,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雷格西不是来哈尔滨旅游那么简单,那个和他聊天的朋友有东北口音啊。
旅游认识的朋友吗?
许栀没想那么多,只是感叹那双异色瞳孔太好看,这一别再也见不到了。
看时间这会儿快中午了,耽搁很久了,将画了一半的画收好,她去吃点东西。
简单吃过东西,她拿出提前打印的寻人启事在路边张贴,见人就发,一有疑似消息就在哈尔滨跑。
一首发到晚上,最后在街边解决了一顿,精疲力尽的回了A大。
这些寻人启事发出去石沉大海,就算有,就是一部分骗子紧盯着那笔赏金,根本不敢做脱氧核糖核酸比对。
一次次打来电话燃起希望,一次次在失望中熄灭,他们的父母在这种反复煎熬折磨的痛苦中逐渐崩溃。
连临死前都未曾找到自己遗失的宝贝,抱憾而终。
许栀早己做好长久的打算,毕竟二十年之内找回亲人的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