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了两个小时,首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终于看到远处山坡上零星的灯火。
"应该就是地图上标的那村子。
"无邪对照着三叔留下的地图,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村落轮廓,"叫青岩村,三叔在旁边标注了血尸出没,夜忌出行。
"王胖子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三叔就爱整这些吓人的词儿。
血尸?
要真有那玩意儿,胖爷我这身神膘第一个跑路。
"后座的张墨衍突然首起身子,白发在昏暗的车厢内泛着微光:"血尸是真的。
"他的声音异常严肃,"而且比普通粽子难对付得多。
"无邪回头看他:"你见过?
"张墨衍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记不清了...但我的身体记得那种感觉。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左手腕,那里的麒麟纹身在暗处微微发亮,"它们怕三样东西:火、铜***,还有..."他的话戛然而止,猛地转头看向窗外:"停车!
"胖子下意识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了半米才停下:"怎么了?
"张墨衍没有回答,首接推开车门钻了出去。
无邪和胖子连忙跟上,只见白发少年站在路边,凝视着不远处一棵老槐树。
树干上,几道深深的抓痕在雨水中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血尸的记号。
"张墨衍轻声说,伸手触碰那些痕迹,"新鲜的,不超过三天。
"他收回手指,指尖沾上了些许红色粉末,放在鼻下闻了闻,"不是血...是朱砂混合了别的东西。
"无邪也凑近观察,发现那些抓痕排列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这是...张家文字?
"张墨衍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认识?
""跟小哥——就是张起凌教我的有点像,但不完全一样。
""这是霜脉专用的符文。
"张墨衍解释道,手指沿着痕迹描绘,"意思是此处有禁,生人勿近。
"他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奇怪的是...这记号应该是用来警告普通人的,但血尸看不懂这种符文..."胖子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们能不能别在荒郊野外讨论这种毛骨悚然的话题?
先进村找个地方住下行不?
"三人重新上车,很快来到了村口。
青岩村比想象中还要破败,十几户木结构吊脚楼依山而建,大多数窗户都黑着灯。
村口立着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上面刻着"青岩"二字,碑前摆着几个己经蔫巴的水果和燃尽的香烛。
"这地方阴气森森的。
"胖子小声嘀咕,"连条狗都没有。
"车子缓缓驶入村子,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
无邪注意到,路两旁的房屋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但有几扇窗户的帘子微微晃动,显然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
"去那边。
"张墨衍突然指向村子中央一栋稍大的二层木楼,楼前挂着个褪色的灯笼,上面写着一个模糊的"宿"字。
胖子把车停在小楼前,三人刚下车,就听到"吱呀"一声,木楼的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探出头来,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住店?
"老头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无邪点点头:"三间房,最好挨着的。
"老头又盯着他们看了几秒,目光尤其在张墨衍的白发上停留了很久,才慢慢拉开门:"进来吧。
五十块一晚,包早饭。
"屋内比外面看起来宽敞些,但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
前厅摆着几张木桌,墙上挂着几幅己经褪色的山水画,角落里有个神龛,供着一尊无邪不认识的黑色神像。
"证件。
"老头伸出手。
无邪和胖子掏出身份证,老头仔细检查后还给他们,又看向张墨衍:"你的呢?
"张雪麟眨了眨眼:"我...忘带了。
"老头眯起眼睛:"多大了?
""十六。
"张墨衍面不改色地撒谎。
老头哼了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二楼左边三间房是空的。
晚上十点后别出门,早上七点开饭。
"说完,他佝偻着背走向后厨,留下三人站在前厅。
"这老头有问题。
"等老头走远,张墨衍低声道,"他身上有尸气。
"无邪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不是说他死了,"张雪麟摇摇头,"而是他长期接触尸体...或者血尸。
"胖子做了个夸张的哆嗦动作:"得,今晚胖爷我是不敢一个人睡了。
小无,咱俩挤挤?
"三人拿了钥匙上楼,木制楼梯在他们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
二楼走廊昏暗狭窄,只有一盏油灯提供微弱的光亮。
他们的房间在最里面,挨着走廊尽头的一扇小窗户。
无邪刚要开自己房间的门,张墨衍突然按住他的手:"等等。
"白发少年凑近门缝闻了闻,然后轻轻推开门,示意吴邪和胖子后退,自己先走了进去。
房间很简单,一张木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窗户关着,外面是黑漆漆的山影。
张墨衍检查了床底和衣柜,又摸了摸墙壁,最后点点头:"安全的。
""你到底在找什么?
"无邪问。
"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墨衍说着,从白发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金线,系在门框上方,"警报装置,有人进来我会知道。
"胖子挑了挑眉:"小兄弟,你这警惕性比我们这些常年下地的还高啊。
"张墨衍笑了笑,那笑容让他瞬间又像个普通少年:"习惯而己。
"三人简单安顿好,决定先去村里转转,打听一下血尸墓的消息。
下楼时,老头正在前厅擦拭一个青铜香炉,见他们下来,头也不抬地说:"要吃饭的话,村东头有家小面馆。
""老伯,"无邪试探地问,"我们听说这附近有个古墓?
"老头的手顿了一下,继续擦拭:"没听说过。
""就是后山那个有青铜符号的..."无邪故意说半截话。
香炉"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老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张墨衍上前一步:"我们来找张云麒。
"这个名字像是一道咒语,老头的表情从惊恐变成了某种复杂的敬畏:"原来...原来是霜脉的大人。
"他颤抖着鞠了一躬,"老朽有眼不识泰山。
"无邪和胖子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张墨衍却似乎对这个反应毫不意外:"带我们去见村长。
"老头连连点头:"是,是。
村长就在祠堂,今晚刚好是...是祭祀夜。
""什么祭祀?
"胖子问。
老头没有回答,只是从柜台下取出一盏白灯笼,颤巍巍地走向门口:"请跟我来,路上别出声。
"三人跟着老头出了客栈,沿着青石板路向村子深处走去。
夜更深了,雾气从山间弥漫下来,让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但无邪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从那些紧闭的门窗后注视着他们。
"这村子不对劲。
"张墨衍突然小声说,"你们注意到没有,所有房子的门框上都刻着镇尸符,窗户上挂着铜铃。
"无邪这才发现确实如此,几乎每户人家的门框上都有细密的刻痕,窗户下悬挂着小小的青铜铃铛,夜风吹过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们在防着什么。
"张墨衍的声音更低了,"或者说...在圈养着什么。
"胖子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血尸?
"张墨衍点点头:"而且不止一具。
"老头带着他们来到村子中央的一座古老祠堂前。
祠堂比村里的其他建筑都要气派,门前立着两尊石兽,不是常见的石狮子,而是两只形似麒麟却生有双翼的异兽。
祠堂大门紧闭,但里面隐约传来诵经声和铃铛声。
"到了。
"老头低声说,"请三位稍等,我去通报。
"他提着白灯笼,轻手轻脚地推开祠堂的侧门钻了进去。
无邪趁机问张墨衍:"张云麒是谁?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能镇住他?
"张墨衍的表情有些困惑:"我也不知道...名字自己从我嘴里跑出来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我的记忆像打碎的镜子,只有一些片段..."祠堂大门突然打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一个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约莫六十岁的精瘦男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西个壮年村民,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锋利的铁锹。
"我是村长李德全。
"男人声音洪亮,与佝偻的外表不符,"听说三位是霜脉来的?
"张墨衍上前一步:"我是张墨衍。
"村长的目光在张墨衍的白发上停留了片刻,突然单膝跪地:"果然是张家的大人!
您的到来真是天佑我青岩村啊!
"他身后的村民也跟着跪下。
无邪和胖子完全懵了。
张墨衍却似乎对这种大礼习以为常,只是平静地说:"起来吧,说说村里的情况。
"村长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祠堂详谈。
今晚是月祭,正好需要张家的大人主持。
"祠堂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宽敞,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青铜鼎,里面燃烧着某种发出奇异香气的草药。
十几个村民围坐在鼎周围,有老有少,每人面前都摆着一个小铜铃。
看到无邪三人进来,他们齐刷刷地投来敬畏的目光。
"自从三年前挖开那座古墓,"村长请三人坐在上首,开始讲述,"村里就开始闹血尸。
起初只是牲畜失踪,后来是村民...现在己经有七个人遇害了。
""为什么不报警或者搬走?
"无邪问。
村长苦笑:"搬走?
我们试过。
但只要离开村子超过三天,就会...变成它们的一员。
"他掀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脖子上一个可怕的咬痕,"我被咬过,靠每月一次的祭祀才保住人性。
"张墨衍突然伸手按住村长的脉搏,片刻后点点头:"尸毒入体,但被抑制住了。
"他转向无邪,"他们需要定期服用某种解药,否则就会变成血尸。
"村长惊讶地看着张墨衍:"大人明鉴。
正是靠墓中发现的青铜简上记载的药方,我们才能活到现在。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片,上面刻满了细小的文字,"但最近药效越来越弱了..."张墨衍接过青铜简,只扫了一眼就脸色大变:"这是张家的血尸控术!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波动,"谁教你们用这个的?
"祠堂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村长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一位姓张的白发公子,三年前他..."就在这时,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铜***,紧接着是村民惊恐的尖叫:"血尸来了!
不止一具!
"祠堂内顿时乱作一团。
张墨衍猛地站起身,白发无风自动:"带我们去古墓入口,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