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把整座荒岛裹得密不透风。
火堆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几点火星在灰烬里明明灭灭。
蒋小鱼和张冲睡得正沉，鼻息声此起彼伏，鲁炎则靠在岩石上，眼睛半睁着，显然保持着警惕。
武玥往火堆里添了根干柴，火星“噼啪”溅起，映亮她眼底的思索。
向羽说的“夜袭”，会是什么形式？
是像原剧里那样，让老兵扮成敌人突袭，还是……有别的花样？
她记得原剧情里，这次荒岛试炼的夜袭格外严苛，蒋小鱼他们被折腾得够呛，甚至差点走散。
“我去附近看看，你们守着火堆。”
武玥站起身，拍了拍鲁炎的肩膀，“注意听动静，有情况就喊。”
鲁炎点头，握紧了身边的军匕。
武玥猫着腰钻进林子，夜视能力在特种兵生涯里早就练得炉火纯青，即使在漆黑的树林里，也能看清脚下的路。
她没走太远，就在离庇护所几十米外的一棵大树后停下，这里视野开阔，能同时看到庇护所和通往密林的小路。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西边传来。
不是向羽的步伐。
向羽走路轻而稳，像猫科动物，而这脚步声虽然刻意放轻，却带着股生涩的急切——是其他负责试炼的老兵。
武玥屏住呼吸，看着三个黑影从树后窜出来，动作麻利地绕到庇护所后面，手里还拿着捆绳子，显然是想搞“偷袭绑架”。
她刚想出声提醒，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斜前方的树影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是向羽。
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像尊沉默的石像，目光冷冽地盯着那三个老兵的动作，手里还捏着块石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出手。
武玥心里一动。
他是想看看新兵们的反应，还是……在等她出手？
就在这时，庇护所里突然传来蒋小鱼的尖叫：“哎哟！
谁啊！”
显然，偷袭开始了。
武玥不再犹豫，抓起身边的一块小石子，运起巧劲朝其中一个黑影扔过去。
石子“嗖”地一声，精准地砸在那老兵的手腕上，他手里的绳子“啪”地掉在地上。
“谁？”
那老兵低喝一声，警惕地看向西周。
另外两个老兵也被惊动，动作一滞。
就是这片刻的停顿，给了庇护所里的人反应时间。
鲁炎猛地踹开身边的树枝，军匕出鞘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张冲则像头被激怒的小牛，嗷嗷叫着扑了上去，虽然动作笨拙，却凭着一股蛮劲逼退了一个老兵。
蒋小鱼最机灵，趁乱摸到火堆边，抓起一根燃烧的木棍挥舞着：“别过来啊！
烫死你们！”
局面瞬间反转。
三个老兵显然没料到新兵反应这么快，尤其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的（他们还不知道武玥的身份），居然能在暗处精准干扰。
“撤！”
领头的老兵低喝一声，知道再耗下去讨不到好，带着人迅速消失在密林里。
庇护所里的动静渐渐平息，只剩下蒋小鱼还在咋咋呼呼：“敢偷袭你蒋爷爷？
再來讓你嘗嘗火棍的厲害！”
武玥从树后走出来，刚想开口，就见向羽也从对面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武玥，又看了看庇护所里惊魂未定的三人，眉头拧了拧：“反应太慢。”
蒋小鱼刚想反驳，被武玥一个眼神制止了。
“是慢了。”
武玥坦然承认，“如果不是有人暗中提醒，我们刚才己经被绑走了。”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向羽，“多谢向羽班长‘关照’。”
向羽的耳尖又红了，别过脸：“我只是路过。”
“路过能看得这么认真？”
武玥笑了，“刚才那三个老兵，是你安排的？”
“试炼内容之一。”
向羽没否认，“连这点突袭都挡不住，趁早滚回原部队。”
话虽难听，眼神却柔和了些。
他刚才确实捏了把汗，甚至做好了出手的准备，没想到……武玥的反应比他预想的快得多，那记石子扔得又准又狠，完全是实战水准。
“向羽班长，”武玥突然凑近一步，压低声音，“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手？
是想看看我们的底线，还是……胳膊疼得抬不起来？”
向羽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猛地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震惊和一丝被戳穿的恼怒：“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
武玥首视着他的眼睛，“那药膏，你到底用了没有？”
两人的距离很近，夜风吹起武玥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清亮又带着点执拗的眼睛。
向羽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觉得有点慌，像是心底最隐秘的地方被窥见了。
“用了。”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有点用。”
武玥笑了，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有用就好。
明天我再给你配点药，加快恢复。”
向羽没说话，只是转身往密林里走，步伐似乎比刚才快了点。
走到树影边缘时，他突然停下，背对着武玥丢下一句：“晚上轮流守夜，别都睡死了。”
“知道了，向羽班长。”
武玥应道。
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武玥轻轻舒了口气。
progress（进展）不错。
至少，他开始接受她的药膏了。
回到庇护所，蒋小鱼立刻围上来：“武姐，你刚才去哪了？
还有，那野人……不对，向羽班长怎么会突然出现？”
“我去附近侦查了。”
武玥简单解释，“向羽班长是负责这次试炼的考官，出现很正常。”
她拍了拍手，“好了，别聊了，安排守夜。
蒋小鱼第一班，鲁炎第二，张冲第三，我最后。
都打起精神，别再让人摸到跟前了。”
新兵们乖乖应下，刚才的惊魂一幕让他们彻底收起了懈怠，对武玥的安排也再无异议。
夜色渐深，火堆重新燃起，映着三个新兵疲惫却兴奋的脸。
武玥靠在岩石上，听着蒋小鱼小声哼着跑调的歌，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
这就是她想要的。
没有遗憾，没有牺牲，只有这群鲜活的人，在这片海岛上，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着。
远处的密林里，向羽靠在一棵大树上，右手轻轻按在胳膊的旧伤处。
那里还残留着药膏的清凉感，比他用过的任何药都舒服。
他抬头望向庇护所的方向，能看到跳动的火光，和那个隐约的身影。
武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像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或许，兽营有个女指导员，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拿出那管药膏，借着透过树叶洒下的月光，又仔细抹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