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大帅府深，步步惊心黑色轿车驶进大帅府时，苏晚意悄悄掀起窗帘一角。
朱漆大门两侧立着持枪的卫兵，门楣上悬挂的“帅府”匾额在秋日下泛着冷光，府内的回廊曲折幽深，像是藏着无数双眼睛。
“沈副官带回来的这位小姐，看着面生得很啊。”
门房笑着打招呼，眼神却在苏晚意身上打了个转，带着几分探究。
沈砚之没回头，只淡淡道：“朋友的女儿，来北平寻亲，我顺路带一程。”
他语气平淡，却自带不容置疑的威严，门房立刻躬身放行，再不敢多问。
轿车在一栋西式洋楼前停下。
楼前的花园修剪得整齐，喷泉汩汩地流着水，与这府邸的肃杀气息格格不入。
沈砚之率先下车，绕到另一侧为苏晚意打开车门，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腕，像片冰冷的雪花落过。
“这是我的住处，暂时委屈苏小姐在此歇息。”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眼底的审视却未减，“府里规矩多，没事别乱走，免得惹麻烦。”
苏晚意颔首，姿态温顺：“多谢沈先生收留，晚意省得。”
她跟着他走进洋楼，客厅里的欧式沙发、水晶吊灯，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权势。
墙上挂着一幅北洋地图，图上用红笔圈着几处要地，其中一处正是苏家所在的镇子。
她的指甲在袖中掐得更紧，面上却依旧平静。
“张妈，带苏小姐去客房。”
沈砚之对一个穿着青布褂子的老妈子吩咐道，转而看向苏晚意，“我还有事要忙，晚些再陪你喝茶。”
张妈是个西十多岁的妇人，眼神精明，领着苏晚意上二楼时，脚步轻快却总在不经意间回头打量。
客房在走廊尽头，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梳妆台，窗外正对着府里的西跨院，隐约能看到几个丫鬟低着头匆匆走过，神色慌张。
“苏小姐是第一次来北平？”
张妈铺床时突然开口，语气带着试探。
苏晚意坐在梳妆台前，把玩着台面上的铜镜：“嗯，以前一首在南方，这次是来投奔亲戚的，可惜……亲戚己经搬走了。”
她垂眸，声音里添了几分落寞，“幸好遇到沈先生，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妈“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只说：“沈副官脾气急，府里的人都怕他，小姐说话行事多留心些。”
说完便退了出去，关门的声响格外重，像是在警告。
苏晚意等脚步声远了，立刻起身检查房间。
床板下、柜子后，她仔细摸了一遍，没发现异样，才走到窗边，借着窗帘的缝隙观察西跨院。
那里的房门紧闭，门楣上挂着块“静园”的牌子，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只有墙角的杂草长得老高，透着股荒凉。
她想起之前打听的消息——沈砚之的三姨太半年前就是在西跨院“病逝”的，死得蹊跷，府里的人都不敢提。
这时，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
苏晚意低头，看到沈砚之的黑色轿车驶出洋楼，朝着府门的方向去了。
她心中一动，迅速从枕下摸出那枚苏家令牌，塞进梳妆台的抽屉夹层里，又将随身携带的一小瓶药粉藏在发髻中——那是她用祖传秘方配的药，能让人暂时失语，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
收拾妥当，她装作散步的样子走出客房。
走廊里空无一人，她顺着楼梯往下走，刚到一楼转角，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三姨太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是沈砚之的声音，比之前冷了几分。
“回副官，还是没线索。”
另一个男声带着惶恐，“那天守西跨院的卫兵说，只看到一个穿蓝布衫的丫鬟进去过，后来就再没人了……废物！”
沈砚之猛地拍了下桌子，“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再查！
查不出结果，你们都给我滚蛋！”
苏晚意心头一凛，悄悄后退半步，却不小心碰掉了楼梯扶手上的一盆吊兰。
“哐当”一声，花盆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客厅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谁在那儿？”
沈砚之的声音带着怒意，脚步声迅速逼近。
苏晚意心跳如擂鼓，急中生智，装作被吓到的样子，蹲在地上捡碎瓷片：“沈先生，我……我听到响声，想下来看看是不是张妈摔了……”她的手指被碎片划破，渗出血珠，看着格外可怜。
沈砚之站在她面前，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盯着她的手，又看了看她泛红的眼眶，沉默片刻，突然道：“手破了，去叫张妈拿药来。”
“不用麻烦了，一点小伤……去。”
他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转身回了客厅，却没再继续刚才的谈话。
苏晚意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自己刚才差点暴露。
她攥着流血的手指，指尖的痛感让她更加清醒——这大帅府就是个吃人的牢笼，每一步都得踩着刀尖走。
回到客房时，她将带血的碎瓷片藏进袖中。
这血，是她踏入地狱的投名状。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西跨院的“静园”牌子在暮色中像个鬼影。
苏晚意坐在床沿，摸着发髻里的药粉，眼神冷冽。
三姨太的死、沈砚之的紧张、府里的诡异……这里面一定藏着能扳倒他的秘密。
而她，必须找到它。
夜风吹进窗，带着府里的桂花香，却也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苏晚意知道，她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