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乡山道上的雾气浓得化不开。
江晚秋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冷汗，仪表盘显示室外温度只有12度，但她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
手机导航在十分钟前彻底失灵，最后定格的画面是盘山公路某个急转弯处，像条僵死的蛇横亘在屏幕上。
挡风玻璃突然传来"啪"的一声。
她猛踩刹车，轮胎在湿滑的沥青路面发出刺耳摩擦声。
车前盖落着个红布包，暗红色绸布在雾气里泛着血光。
解开三重死结时，指甲缝里钻进冰凉的朱砂，裹在里面的铜镜差点摔在刹车踏板上。
镜面倒映出她发青的嘴唇。
这是今早出现在公司前台的神秘包裹，泛黄的信纸只有一句话："月圆前回雾隐村，否则你活不过惊蛰。
"落款是三个梅花篆字——程月棠。
而此刻，本该光可鉴人的古镜中央，有道蜈蚣状的裂纹横贯整个镜面。
发动机重新启动的瞬间，后视镜里闪过一抹猩红。
她死死咬住舌尖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后颈的汗毛根根直立，仿佛有冰凉的手指顺着脊椎慢慢往上爬。
后座分明空无一人，可当山风卷着枯叶拍打车窗时，隐约传来环佩相击的清脆声响。
转过第七个弯道时，浓雾突然散开。
血色的月亮悬在山坳间，将整个山谷染成诡异的暗红。
江晚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视镜里终于显出那抹红色的全貌——凤冠霞帔的新嫁娘垂着头，绣着金线的盖头被山风吹得微微掀起，露出半截青灰色的下巴。
轮胎碾过碎石路的颠簸中，铜镜从副驾驶座滚落。
镜面翻转的刹那，她看见盖头下的脸。
那张脸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急刹车让额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再抬头时，后座只剩几片纸钱在血腥的月光里打转。
挡风玻璃上不知何时贴了张褪色的喜字，边缘还粘着干涸的血迹。
"晚秋？
"车窗被敲响的瞬间，她几乎要尖叫出声。
穿着藏青布衣的年轻人举着煤油灯，跳跃的火光映出棱角分明的轮廓。
陈渡生的眉眼比记忆中锋利许多，唯有左眼尾的泪痣还和小时候一样。
"祠堂的引魂灯突然灭了，三叔公让我来......"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煤油灯"咣当"砸在引擎盖上。
燃烧的灯油顺着车前盖流淌，映出那张惨白的脸。
江晚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