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月光可以倾听，你最想诉说什么？
"第二杯咖啡..."明月空望向窗外的满月，"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林清秋擦去眼泪："什么代价？
""一段珍贵的回忆，"明月空转过身，开始准备新的咖啡器具，"在喝下第二杯咖啡后，你将永远失去一段与他相关的记忆。
这是等价交换的规则。
"林清秋攥紧了放在一旁的纸袋，那把从没送出去的吉他似乎变得更沉了。
"可以让我选择失去哪段记忆吗？
""不能，"白猫星星轻轻摇头，"记忆的选择是随机的。
可能是你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可能是最快乐的某个下午，也可能是..."它停顿了一下，"最后一面的记忆。
"林清秋陷入了沉思。
与夏星河相处的每一刻都是那么珍贵，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受失去任何一段记忆的代价。
但是，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那些深埋心底的歉意，如果今晚不说出来，或许将会成为永远的遗憾。
"我愿意。
"他抬起头，眼神坚定。
明月空点点头，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暗红色的玻璃瓶。
当他打开瓶盖时，一股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这是用月光下绽放的玫瑰制成的糖浆，"他解释道，"能让记忆更加清晰，但也会让失去的感觉更加深刻。
"这一次的咖啡调制过程异常缓慢，明月空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某种仪式感。
当他将咖啡推到林清秋面前时，液体的表面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捕捉到了月光的精华。
"月光摩卡，"明月空说，"为遗憾者特调的咖啡。
"林清秋看着杯中的倒影，仿佛看到了夏星河最后的笑容。
他深吸一口气，端起咖啡。
"等等，"星星突然说，"喝下它之前，你得先把那把吉他打开。
"林清秋一愣，随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纸袋，取出那把二手吉他。
这是他花了很久才找到的，和夏星河生前最想要的那把是同一个型号。
"放在你的膝上，"明月空指导道，"就像他当时弹琴时那样。
"林清秋照做了。
吉他的触感让他想起夏星河经常抱着吉他坐在天台的样子，阳光洒在他的睫毛上，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旋律。
"现在，"明月空的声音变得深远，"喝下它吧。
"第一口咖啡入喉，是意想不到的甜美。
那是记忆中最美好的味道，像是夏日的西瓜，像是篮球场上的汽水，像是放学后一起分享的冰淇淋。
然后，世界再次旋转。
当视线重新聚焦时，林清秋发现自己站在学校的天台上。
夜空中挂着一轮圆月，和咖啡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夏星河就坐在天台边缘，怀里抱着一把破旧的吉他，随意地拨弄着琴弦。
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像是一幅静止的画作。
"星河..."林清秋轻声呼唤。
这一次，夏星河转过头来，真的看到了他。
"你来了，"夏星河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来。
"林清秋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夏星河竟然能看到自己。
他想起明月空说过的话："月光摩卡能让逝者听见生者的心声。
""对不起，"林清秋终于说出了埋藏一年的话，"对不起我当时没有支持你。
""傻瓜，"夏星河放下吉他，"你一首都在支持我，只是用着你的方式。
""不，我..."林清秋的声音哽咽了，"如果当时我能理解你的梦想，如果我能陪你一起去...""然后呢？
"夏星河打断他，"然后看着我在舞台上出丑吗？
那天的表演，我连前奏都弹错了呢。
"林清秋愣住了："什么？
""是啊，"夏星河苦笑着说，"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演出。
台下的观众很少，灯光很暗，我紧张得手都在抖。
弹到一半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追逐梦想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
""但是...""我不后悔，"夏星河站起来，走到林清秋面前，"至少我试过了。
如果那天晚上没有发生意外，我应该会灰溜溜地回来，然后被你狠狠地说教一顿吧？
"月光下，夏星河的笑容依然那么灿烂。
林清秋终于忍不住，上前想要拥抱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们之间隔着生与死呢，"夏星河轻声说，"不过没关系，你把吉他带来了，不是吗？
"林清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膝上还放着那把吉他。
"来，"夏星河在他身边坐下，"让我教你最后一首歌吧。
"在月光下，夏星河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教林清秋弹奏。
那是一首简单的小曲，却包含着他们之间所有的回忆。
"这首歌，"夏星河说，"是我为你写的。
"林清秋的手指在琴弦上颤抖："为我？
""嗯，"夏星河点点头，"因为我知道，在所有人里面，你最懂我，也最舍不得我。
但是清秋，人生不能永远活在回忆里。
"一滴泪水落在吉他上。
"答应我，"夏星河的声音渐渐变得遥远，"代替我继续追逢梦想好吗？
不一定是音乐，可以是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只要你活得快乐，我就放心了。
"林清秋想说些什么，但发现世界又开始旋转。
最后的画面里，他看到夏星河对着月光微笑，那个笑容和一年前的黄昏一模一样。
当他回到咖啡馆时，发现自己正抱着吉他，手指还保持着按弦的姿势。
"时间到了，"明月空轻声说，"你失去了什么记忆？
"林清秋思索片刻，突然发现自己记不起来与夏星河第一次相遇的场景了。
那段珍贵的回忆，就这样消失在了时光里。
但是，他的手指还记得那首歌的旋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