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光在悬棺崖前碎成冰碴。
夏鸢攥着泛黄的考古队照片,仰头望着百米绝壁上密密麻麻的棺椁。
那些被藤蔓缠绕的木棺像腐烂的蜂巢,渗出暗黄色黏液,在岩壁上勾画出人体挣扎的轮廓。
"你确定要上去?
"周铭的声音从防风面罩后传来。
他背着登山包,腰间别着把缠满符咒-的柴刀,金色瞳孔在阴影中流转着蜜蜡般的光泽。
夏鸢晃了晃手中铜铃,铃舌撞击内壁发出沉闷回响:"昨天镜中影像显示你在这里。
"她故意加重最后三个字,满意地看到对方指节骤然绷紧。
攀岩钉凿进岩缝的脆响惊飞一群血鸦。
当夏鸢抓住第三根铁链时,铜铃突然自发地高频震颤。
她低头看去,三十年前考古队架设的栈道残骸间,赫然散落着具穿着冲锋衣的尸骨——款式与周铭身上这件完全相同。
"1997年的探险队。
"周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那年山洪冲垮了栈道,十二个户外爱好者......""全部头骨碎裂,对吧?
"夏鸢用冰镐挑起半掩在苔藓里的证件夹,褪色照片上的青年与眼前人眉眼重叠,"而且领队叫周明,光明的明。
"铁链毫无征兆地晃动起来。
周铭突然俯冲而下,柴刀擦着夏鸢耳际劈过,斩断一截正在她颈后蠕动的藤蔓。
断面喷出腥臭的黑血,藤芯里裹着半截人类指骨。
"小心会动的。
"他甩掉刀锋上的黏液,指腹擦过夏鸢后颈时冷得像具尸体。
青铜棺倒悬在溶洞深处的景象比照片惊悚百倍。
九条锁链如今只剩五条完好,断裂处滋生出肉瘤状的组织,随呼吸节奏缓缓搏动。
棺盖上密布着指甲抓挠的凹痕,中央嵌着块环形凹槽——与铜铃的尺寸完全吻合。
"别碰!
"周铭的警告晚了一步。
夏鸢手中的铜铃己被吸附在凹槽中,梵文纹路与棺盖沟壑严丝合缝。
整个溶洞响起万千冤魂的尖啸,锁链上的肉瘤接连爆裂,溅出的脓血在空中凝成三十年前考古队的虚影。
夏鸢看见年轻时的祖母举着火把,九个队员正用铁锥撬动青铜棺。
当棺盖移开一道缝时,黑雾喷涌而出,队员们突然发狂般撕咬彼此。
最年长的教授掏出铜铃摇晃,却被黑雾凝成的鬼手贯穿胸膛。
虚影消散时,铜铃内壁的锈迹己褪去大半,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姓名——正是当年考古队员的全家老小。
夏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终于明白祖母日记里"吃了祭品的人"是什么意思。
返程时起了浓雾。
手电光晕中浮现出无数悬棺,本该在崖壁高处的棺木此刻竟排列在栈道两侧。
夏鸢数到第七口棺材时听见孩童笑声,转头看见穿红肚兜的娃娃们正在雾中跳格子。
"闭眼!
"周铭突然捂住她口鼻。
柴刀劈开浓雾的瞬间,夏鸢看见娃娃们的后脑勺全是没有皮肤的颅骨,跳动的格子线是用人肠编织的。
铜铃在此时发出示警。
夏鸢刚转身就被尸傀扑倒,那张溃烂的脸依稀能看出是昨天参与开棺的村民。
周铭的柴刀贯穿尸傀天灵盖时,飞溅的脑浆里钻出几十条透明蛆虫,落地即化作黑烟。
"还剩五天。
"周铭擦拭着染血的刀刃,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赫然纹着与铜铃内壁相同的梵文,"第一个尸变的是接触过棺液的人,接下来会按死亡顺序......"他的话被崖顶传来的轰鸣打断。
两人抬头望去,倒悬的青铜棺正在疯狂晃动,第三条锁链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