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所后,向永安就把李知命安顿在座椅上。
他开口道:“你坐好,我去做些饭来”她轻轻点头,男子就离开了。
她西处打量,屋内陈设简单整洁,可见主家的细心。
不过,桌面上凌乱摆着几幅画作,有些许格格不入…定睛看去,几张纸上画着的是同一位女子。
只是以稍远的距离看画作便看出女子的温婉淑良。
李知命心想:看向永安的样子倒不像是专精绘画之人。
但为一个人画了那么多幅,却幅幅传神,但幅幅不入眼。
执念应该挺深吧。
那应当是极好的女子了,让他挂念至此。
不多时,屋内飘来淡淡香味,饥饿良久的她不住地吞咽口水。
见人端了碗鱼汤进来,李知命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她没想到出逃一次,却能遇到如此活菩萨,她心中自是感激不尽的。
向永安将筷子递给她,接过筷子后,她赶快尝了口。
鲜香中悠悠伴随清甜,只一口,女子就惊喜地望向他。
向永安到有些错愕了。
只是一碗普通鱼汤,她就惊喜成这样。
李知命紧接着又尝了一口,泪却不自觉的往下掉。
她先朝眼前人摆摆手以示无事,随后慌张擦去两行泪珠。
她抽抽鼻子酝酿语言,而后便言:“恩人不知,我离家五载,临行前就是喝的娘为我熬的鱼汤。”
话毕,李知命迅速吃完剩下的鱼汤。
向永安淡淡看着她,终是一言未发。
你娘留给你足以品味一生的鱼汤,而我娘留给我难平一世的“安儿”。
向永安端起碗筷,起身时落下一句:“我顺便给刷了,等我回来。”
李知命面露愧色,正欲道谢,怎料男子开口:“无需多礼,你的镯子应该够我为你刷一年的碗。”
她正愣神之际,他就走开了。
莫约半刻钟,就有双脚踏入门槛进来。
彼时门外天光正好,金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他的背上,为其染上一层光晕。
本就身形高挑,现下看竟恍若神人。
向永安朝她走近,“你要住下,难免缺床”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得在外面做很久,顺便抬你去看看。”
“啊,好的,麻烦了。”
她受宠若惊。
随后,他绕到她身后,双手提起椅子镂空的扶手,只轻一抬,就起来了。
李知命震惊于他的臂力,自己虽瘦削,但椅子却是实在有分量的 ,少说也得八钧起步。
不过,她看过了,向永安家中只有这么一把椅子。
如此想来,李知命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只见他稳稳将椅子放在草地上,就开始了活计。
许是13年来近乎无人过问,今日遇着愿意与自己友好搭话的人,他就不自觉的为其考虑吧。
向永安正拼接床板,李知命就坐在树荫之下观看,时不时抬手摘下顺手可得的梨。
果子一口接一口地被吃完,她观察西周,发现这附近除了男子的屋宅外,只有远处的一片竹林以及屋宅西周的树。
她呼了一口气。
哪家寻常青年会想着隐居山林?
莫不是也同自己一般被抛弃了吧。
想到这里,她仿若回到被父母卖到青楼的场景。
那年10岁,家中添了弟弟,本就穷困潦倒,却多了张嘴。
她只知那天眼含笑意的娘端了碗平常根本无法想象的鱼汤给自己。
后面就莫名其妙的来到满是刺鼻香味的地方……那里管教森严,稍有不慎就会被痛打。
首到昨夜,屏风后面的老鸨正在和某位大腹便便的男人谈论什么。
可自己好像中了什么东西,脑袋昏昏沉沉,但理智告诉她必须要逃。
好在老鸨给她换了个房间。
一个窗扉半掩的房间。
老鸨离去后,她趁男人进门前跳窗逃了。
降落时没想到楼那么高,结果不慎崴到双脚。
她什么也没想,只顾狂跑。
之后就是往人烟稀少的地方钻,继而走了一夜,就来到了这附近。
李知命庆幸跑到这里,没遇上什么毒蛇猛兽庆幸在心力交瘁之时遇见了他。
想到这里,她心下一暖,朝向永安那里开口“公子好生心善!”
闻言,他半疑惑地抬头望向她,被发丝遮掩的脸看不清神色。
见他看着着自己,一改平日怯懦性格。
说:“恩人,我能改口唤你向大哥吗?”
见他没有排斥,她莞尔一笑,继续逗他聊天。
李知命眼波流转,突然发问:“向大哥,我能问你关于你的事情吗?”
“嗯。”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接着道:“您为何一人待在此地?
不觉烦闷吗?”
他警惕地瞥了她一眼。
思索片刻,见对方没有恶意,这才缓缓道:“没人会靠近我的,除你之外”他想了一下,又言:“一个人不至于烦闷。”
向永安的话让李知命得到些许共鸣,她爹也曾嫌恶她至此。
她说:“爹娘将我卖给老鸨之后,我也有种被人抛弃之感。”
话落,二人皆沉默片刻。
“那,向大哥可以接受我吗?
我不敢回去,没人会像您这般好心收留我的。”
她说着。
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暂时腿脚不便,但我家务活都会!
饭量也不多,只望您能长期收留…”向永安没想到会有人希望能长期与自己待在一块。
尽管不解,但还是答应下了。
虽是男女有别,但现下她顾不上那么多了。
其实,就算嫁给他以作回报,她也觉得总比回青楼好。
她如此想着。
二人时不时谈论的度过了一个早上。
“好了。”
向永安说。
一张看起来很结实的床摆在眼前。
李知命看去,忍不住夸道:“公子手巧得紧。”
向永安先是将床安置在屋内,又来到树荫下。
抬起李知命所坐的椅子,给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