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是被一股混合着蒜香与腐臭的怪味熏醒的。
“梆!”
黑驴蹄子砸在天灵盖上的闷响,让他瞬间回忆起上辈子被甲方用方案书拍脸的屈辱。
黏腻的液体顺着额角滑落,他勉强撑开粘连的眼皮——月光从墓顶裂缝漏进来,照见三张惊恐扭曲的脸。
“诈、诈尸啦!”
举着火把的胖子尖叫着后退,踩碎了陪葬的陶俑。
夜玄盯着嵌在棺椁边缘的半截铜镜,终于看清自己此刻的模样:左脸爬满青黑尸斑,右脸挂着半拉腐肉,蛆虫正从空洞的眼眶里探出头。
“二狗子!
把你姥姥腌了十年的陈年老蹄拿来!”
刀疤脸壮汉抹了把汗,手里乌黑的驴蹄子还滴着尸水。
夜玄腐烂的声带突然震颤:“你们...盗墓...带蒜蓉...蘸料?”
当然,在盗墓贼耳中只是一串嘶哑的低吼。
第二记蹄子挟着风砸下时,夜玄腐烂的左手突然抽搐着比了个中指。
阴气自丹田炸开,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弹坐而起,腐肉飞溅在墓墙上拼出个扭曲的笑脸。
“娘咧!
白僵比心啦!”
瘦猴一***坐在满地陶片上。
夜玄望着自己只剩两根指骨的左手,忽然想起上周熬夜改bug时竖过的同款手势。
腐化的肺叶挤出叹息:“007福报没等到,倒等来个996盗墓团伙。”
“童子尿!
快泼童子尿!”
老盗墓贼甩出墨斗线,朱砂染红的丝线却在他指尖自燃。
夜玄看着瘦猴哆嗦着解裤带,腐烂的嘴角抽搐:“这位兄台,你三十有五了吧?”
话音未落,黄澄澄的液体迎面泼来。
千钧一发之际,生前画图纸的本能救了命——墓室墙壁的裂缝在他眼中化作立体图样。
夜玄拧腰错步,腐尸竟使出一式鹞子翻身,白骨爪子“咔嗒”戳中某块松动的青砖。
“轰隆!”
十二具悬棺应声坠落,激起漫天骨灰。
夜玄在粉尘中翘起二郎腿:“没想到吧?
老子生前是工部搞营造的。”
盗墓贼们鬼哭狼嚎地往外爬,夜玄正要追击,左脚大拇指“啪嗒”掉进阴沟。
他盯着水洼里浮沉的脚趾,悲从中来:“生前被老板压榨,死后还要被墓主剥削防腐费?”
月光忽然照亮棺底暗格,九枚骨钉泛着幽光。
最细那根“咻”地扎入眉心,记忆如开闸洪水奔涌——三百年前某个雨夜,青袍修士哼着小曲往他天灵盖钉钉子:“我有一只小毛驴,从来也不骑~”夜玄疼得龇牙咧嘴:“这调子跑得比甲方需求还偏!”
骨钉突然震颤,阴气凝成漩涡。
塌陷的墓穴中,陪葬玉璧腾空而起,在他胸前拼成个歪歪扭扭的“惨”字。
夜玄连滚带爬冲出墓道时,月光正照见残碑上的刻字:“加班猝死者夜玄之墓,享年廿六。
注:隔壁王掌柜代刻,费用赊账。”
山风卷来铜***,他望着新生长的青黑指甲,忽然笑出鹅叫:“当僵尸好!
不用写日报!”
正要抬脚,却见影子还定在原地。
那黑影缓缓裂开嘴角,伸出五指冲他比了个完整的中指。
夜玄盯着影子竖起的中指,腐烂的后颈突然渗出冷汗。
远处山道上,十二盏碧绿灯笼飘忽逼近,铃铛声里混着铁链拖地的锐响。
“阴差过境...活人退避...”沙哑的唱喝声随风飘来,夜玄突然发现手中不知何时攥着半块玉璧,上面歪歪扭扭刻着——“第一个吃掉阴差的人,奖励还阳一日体验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