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干净,等着我。”
盛晏将威士忌酒杯放在餐桌上,语调散漫,不着痕迹。
执着玻璃杯壁的修长手指,玉洁润白,恍若透明,紧紧勾住鹿闻樵的视线。
杯子里浓郁葱翠的薄荷叶,倒成了陪衬。
薄荷都不如盛晏清冷。
鹿问樵的琥珀色眸子一颤,看向他。
对面这个男人,是他二十五年生涯里,最为亲密的男人。
却依然那么疏离陌生。
同居两年了,鹿问樵仍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室友?
金主?
还是男朋友?
鹿问樵烦恼地垂眸,扑闪了两下浓密纤长的羽睫。
没得到鹿闻樵的回应,盛晏轻挑眼尾,将质询的目光投向他。
盛晏生的好看。
一张比例适中的清俊面庞,下颌线清晰利落。
乌黑浓密的头发,修剪成一丝不乱的微分碎盖。
狭长凤眸半隐在半框眼镜后,鼻梁清瘦挺秀,薄唇紧绷。
上身穿一件白色衬衣,下穿一条笔挺的黑色西装裤。
鹿闻樵没见过哪个男人,能将白衬衣穿得像盛晏这般好看。
宽肩窄腰,大长腿。
一身极简装束,也遮不住那迷人的好身材。
“好。”
鹿闻樵觉得自己再磨蹭一会儿,室内温度还得再降一度。
盛晏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在变冷。
他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走进自己的卧室,拿换洗衣服。
走进两人共用的卫生间,鹿问樵脱掉身上的白色鸡心领针织衫,露出清瘦秀气,还带着几分少年气息的胸膛,探头看向窗外。
从26层看下去,小区里一片草长莺飞,春意盎然。
草坪上芳草如茵,宽阔平坦的马路旁,樱花盛放,如云如雾。
风一吹,花雨漫天飞舞,美极了。
“好希望能和盛晏一起,在樱花树下散步啊……”
鹿闻樵双手撑着下巴,盯着楼下的美景,叹了口气。
其实,他想和盛晏一起做的事,太多太多了,可以列一个长长的愿望清单。
可是,他又凭什么要求盛晏陪他做那些事情呢?
身为一只盛晏的寄生虫,而非身份平等的男朋友,任何奢望,都是僭越。
樱花树下,一个少女披散着蓬松卷曲,犹如海藻一般的长发,裙裾蹁跹,牵着一条黑白相间的牧羊犬,怡然自得地走着。
她时不时抖抖牵引绳,逗逗牧羊犬,弯下腰摸摸它的后背,抬手指着樱花树,对着它叽叽咕咕地说话。
“我对于盛晏来说……会比一只宠物狗重要吗?”
鹿闻樵看着少女与狗的温馨互动,陷入了胡思乱想。
自忖为盛晏提供的情绪价值,未必比一只宠物狗多。
狗狗会冲着主人摇尾巴,撒娇卖萌,粘人求抱抱。
不会像他这样呆板无趣,言语乏味。
比自己可爱多了。
每次看到小区里,贴出的宠物寻失告示上,主人伤心欲绝,开出高额悬赏。
鹿闻樵都会歪着脑袋幻想,上面小猫小狗的照片,变成了自己的。
若是自己走丢了,盛晏会如此难过吗?
结论是多半不会。
对于盛晏这么出色又冷淡的人来说,换个室友轻而易举。
也许下一个更乖。
鹿闻樵托着腮帮子,长吁一口闷气
少女忽然回头看向楼上。
鹿闻樵蓦然惊醒,生怕与少女四目相对,连忙缩回身子,急匆匆走向淋浴喷头。
客厅里传来盛晏走动的脚步声,鹿闻樵不由地神经绷紧,手忙脚乱地脱干净衣服,打开了淋浴花洒。
鹿闻樵迅速洗完澡,吹干头发,碎步走进自己的卧室,半掩房门,掀开薄被,躺了进去。
心跳的像擂鼓,面颊微微发烫,他蜷缩在被子里,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哒……哒……”
盛晏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鹿闻樵将半张脸藏在柔软如云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眸子,觑着门缝。
一只漂亮右手搭在门把手上,无声地推开了房门,
盛晏穿着一身雪白浴袍,墨发半湿,肌肤水润如玉。
“我的男人……”
鹿闻樵捏住被角,美滋滋地勾唇。
只一秒,又啐自己自作多情。
不得不说,即使这人极度清冷,还是那般勾人。
盛晏落落大方,直奔床榻,掀开被子,垂下长睫,俯视鹿闻樵。
鹿闻樵爬起身来,想向里面挪挪,给盛晏腾出些地方来。
“不用!”
盛晏一把抓住鹿问樵的手腕,一个翻身上床,跪坐在了他的身上。
鹿问樵的脸腾的一下,***辣地烧了起来。
盛晏拉起鹿闻樵的手,放在了身上浴袍的腰带上。
鹿闻樵深吸一口气,眸光潋滟,手指颤栗,轻轻一拉。
浴袍腰带脱落,袍襟向着两侧散开。
鹿闻樵顿觉咽喉燥热干渴,需要甘露的滋润和抚慰。
狭长凤眸低垂,盛晏褪去身上浴袍,低头在鹿闻樵的唇瓣上,轻触了一下。
仿佛一抹水痕划过,柔软且冷冽。
盛晏这个人真是冷啊。
连吻都是薄荷味的。
鹿闻樵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体内的焦灼被这一吻,消减了不少。
不是被满足了,而是像燎原火遇到了冷雨,被压制了。
江问樵一只手扶住鹿闻樵的后背,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俯身而下。
那只手在鹿闻樵后背上留下的清冷触感,缠缠绵绵,萦绕不去。
这个人的体温,怕是比常人都低一度吧?
鹿问樵双臂环住盛晏劲瘦柔韧的腰肢,心底碎碎念。
薄荷气味越来越浓,将鹿梦洲从头到脚卷裹。
微醺。
眩晕。
……
“我下周大夜班结束。”
江问樵穿上浴袍,站起身,垂眸对着床上微微喘息的鹿梦洲说:“晚饭要准备我的。”
“唔……好……”
鹿闻樵四肢酸软,浑身是汗,身子下的床单也湿漉漉的,点点头应是
看着盛晏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真是好奇,这个人到底满足了没有。
在这种流程完美的情事上,他真的能感受到乐趣吗?
他每个月花钱养着自己这个废柴,不觉得亏吗?
自问也没什么特别擅长的事,至少得做好家务吧。
为他做晚饭,理所应当。
“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做给你吃。”
鹿梦洲爬起身来,扯下沾染了汗渍的床单,温顺地说。
“随便。”
江问樵推开门,走了出去,只丢下冷冷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