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后，我的左眼能看见死者头上的数字——那是他们阴间账户的余额。
杀我的凶手正给我烧着亿万冥币，我看着他头顶的“0”，笑了。哥们，在下面，
你才是穷鬼。第一章：死亡数字冰冷，窒息。无尽的黑暗像粘稠的胶质包裹着我，
每一次试图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意识在沉浮，耳边是尖锐的鸣响，
混杂着模糊的人声和金属扭曲的噪音。我……还活着？不，不对。猛地，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从这片混沌中拽出，视野骤然亮起，刺眼的白光让我下意识地想闭眼，
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对眼皮的控制。我“看”到了。不是用眼睛，
而是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漂浮的视角，看到了下方混乱的现场——扭曲变形的护栏，
支离破碎的白色轿车，那是我的车。地面上，暗红色的液体蜿蜒流淌，像一幅丑陋的抽象画。
救援人员的身影在忙碌，周围拉起了警戒线，闪烁的蓝红警灯刺破了夜的宁静。
我看到了……我自己。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身体，被小心翼翼地从驾驶室抬出，
毫无生气地躺在担架上，脸上盖上了白布。原来，我真的死了。
这个认知没有带来太多的悲伤，反而是一种茫然的空洞。我就这样飘在半空，
看着这出以我为主角的悲剧落幕。就在这时，视野开始扭曲，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
无数灰色的、半透明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浮现出来。他们穿着各个时代的衣服，表情或麻木，
或焦急，或贪婪，围在事故现场周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些正在焚烧的纸钱元宝。
我的家人还没赶到，是谁在烧纸？我顺着那些亡魂贪婪的视线望去，
在警戒线外不远处的路边，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事故现场，默默地往一个铁桶里投放着冥币。
那不是普通的黄纸，是印刷精美，面额动辄“壹億圓”、“拾億圓”的巨额冥币。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纸钱，将它们化为灰黑的蝶，盘旋上升。是赵宏。我的男朋友。
心底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流，没想到，第一个来祭奠我的，会是他。
我们昨天才因为一点小事吵过架，他这是……后悔了吗？可下一秒，一种诡异的变化发生了。
我的视角，那漂浮的、全知的“视野”，猛地被拉近，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狭窄的容器里。
周围的光线暗了下来，不再是上帝视角的全局观，而是变成了……左眼的视角？
我能感觉到“眼皮”的存在了，沉重，酸涩。我努力地“睁开”这只左眼。世界变了样。
色彩饱和度降低，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而在我视界所及的每一个人，
每一个漂浮的亡魂头上，都悬浮着一串散发着微弱幽光的数字。正在焚烧冥币的赵宏，
头上顶着一串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8，547，290，361。八十多亿？这是什么？
我茫然地移动着“视线”，看向旁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亡魂，他头上顶着“105”。
另一个穿着时髦短裙的年轻女亡魂，头顶是“28，740”。一个维持秩序的警察活人，
头上什么都没有。一个荒诞的念头闪电般击中了我——这些数字，
难道是……阴间的货币余额？活人看不到，只有亡魂，或者像我这样的存在能看到？
赵宏头上那惊人的数字，是因为他正在烧的这些巨额冥币，瞬间汇入了我的“账户”？
因为我才是那个死者？那为什么，我还“附”在这只左眼上？我挣扎着，
试图调动右眼的视角。右眼似乎也能“睁开”了，看到的景象正常许多，没有灰蒙蒙的滤镜，
也没有那些诡异的数字。只有混乱的事故现场，和背对着我烧纸的赵宏。左眼数字，
右眼正常。我成了一个怪物，一个能用左眼窥视阴间财富的怪物。就在这时，
赵宏烧完了最后一张冥币，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悲伤，
反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他朝着事故现场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冷漠得让我心寒。不对，这不对劲。
我们只是吵了一架，他至于这样吗？而且，他烧纸的时间点，未免太巧了。事故刚刚发生，
救援还没结束，他就带着这么多精心准备的巨额冥币出现了？像是……早有准备？
一个可怕的猜想，如同毒蛇，骤然缠上了我的心脏。我死死地用左眼盯住他。我要看清楚。
也许是因为我极度的专注和翻涌的情绪，左眼的视野再次发生了变化。
赵宏头顶那串庞大的数字开始模糊、抖动，像接触不良的灯泡。紧接着，数字的边缘，
开始浮现出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虚影。那不是单纯的数字！在“8，547，290，
361”这串数字的下方，隐隐约约，似乎还有另一串数字的轮廓！像是被覆盖，
或者被强行修改了！我凝聚起全部的精神，像是对焦一台老旧的相机，
拼命地想看清那被掩盖的东西。视野一阵刺痛，那串庞大的数字猛地闪烁了一下，
如同碎裂的镜面，瞬间崩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全新的，短得可怜的数字，
清晰地悬浮在赵宏的头顶——0。一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零。我愣住了。八十多亿，
瞬间归零？这怎么可能？他刚刚烧的那些纸钱，难道没有汇入他的阴间账户？
或者说……那庞大的数字，根本就是假象？零。在亡魂的世界里，零意味着什么？一无所有？
永世不得超生？还是……别的？赵宏似乎对头顶数字的变化毫无所觉，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隔着一段距离，我听不清他说什么，但他的表情，
带着一种计划得逞的隐秘快意。杀意。我清晰地感知到了。昨天那场莫名其妙的争吵，
刹车时那瞬间的失灵，还有他现在这诡异的祭奠和头顶归零的数字……串联起来，
指向一个让我灵魂都在战栗的答案。是他。是赵宏，杀了我。他精心策划了这场车祸，
然后第一时间赶来，用焚烧巨额冥币的方式，试图营造深情的假象，或许，
也是为了安抚他可能存在的那么一丝愧疚？可他不知道，我“活”了过来，
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而且，我看穿了他。我看着他那张曾经让我心动的脸，
此刻只觉得无比狰狞。我看着他头顶那个刺眼的“0”，
一股混合着滔天恨意和荒诞嘲弄的情绪，冲垮了最初的茫然和悲伤。你在阳间算计我性命，
在阴间，你也是个穷光蛋。你烧给我的亿万冥币，一分，都到不了你的账上。哥们，在下面，
你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穷鬼。那么，接下来……该我这个“富婆”冤魂，来找你算账了。
我的“视线”落在他刚刚打完电话，放回口袋的手机上。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野草般滋生。
我能触碰到吗？我集中精神，想象着自己还有一只手，还能动作。一股微弱的气流，
似乎随着我的意念，缠绕上了赵宏的口袋。他毫无察觉，转身准备离开。就在他迈步的瞬间，
他口袋里那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一下，然后，“咔哒”一声轻响，
滑落出来，掉在满是灰尘的地上。赵宏停下脚步，疑惑地低头。而我，
用尽刚刚苏醒的全部力量，将“目光”锁定在那块冰冷的屏幕上。屏幕解锁界面，
是他和我的合影，照片里，我们笑得那么灿烂，现在看来，讽刺至极。数字键盘浮现。
我知道他的手机密码，是我们的纪念日。一个他一边谋划杀我，一边可能还在嘲笑的日期。
无形的力量，如同我的手指，轻轻点在虚拟按键上。
1……0……0……8……6……解锁成功。手机主界面亮起。赵宏弯腰，准备捡起手机。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手机的前一秒，手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
自动进入了短信编辑界面，收件人栏，
开始自动输入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号码——我生前使用的号码。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
开始蹦出一行消息：“冥币已收到，谢谢。”赵宏的动作僵住了，他的眼睛猛地瞪大，
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惊恐地环顾四周，除了忙碌的救援人员和看热闹的路人，什么都没有。夜风吹过，
带着未散尽的纸钱灰烬，打着旋儿，掠过他的脚边。他头顶的那个“0”，在昏暗的光线下，
显得格外刺眼。我“看”着他煞白的脸，感受着他骤然加速的心跳传递出的恐惧。这，
只是开始。赵宏。在地府，姐现在是亿万富婆。而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我们的游戏，
开始了。第二章：鬼友与鬼差赵宏连滚带爬地逃走了，连地上的手机都没敢捡。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一股夹杂着痛快的冰寒席卷着我并不存在的“身体”。
仇恨有了清晰的靶子，反而让我从死亡的浑噩中彻底清醒过来。我现在是个鬼，
一个能看到阴间余额的鬼，一个被男朋友谋杀的富婆鬼。当务之急，
是搞清楚这“余额”到底能做什么，以及，我怎么才能更有效地找赵宏算账。
飘在半空丢手机吓唬人，效率太低，也不够解恨。我的“视线”转向周围那些仍在徘徊，
对着未燃尽的纸钱灰烬流连的亡魂。他们头上的数字大多在几千到几万不等，
那个只有“105”的老鬼，显得格外落魄。我尝试着移动。没有腿，但意念所至，
一种类似漂浮的感觉便带着我向那个老鬼靠近。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接近，警惕地抬起头，
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畏惧。
我头上的数字——赵宏烧给我的那八十多亿——似乎对它们有着无形的威慑。“老伯，
”我尝试用意念沟通，“请问，这数字……有什么用？”老鬼愣了一下，
大概是没想到我这种“富豪”会向他请教。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眼神敬畏地看着我头顶：“大……大人，您是新来的吧？这‘阴钱’，
是咱们在下面的硬通货。能买通鬼差行个方便，能在望乡台多待片刻看看亲人，
甚至……能在投胎排队时，往前挪挪位置。”投胎？我心头一动。但我现在不想投胎，
我要报仇。“除了这些呢？能不能……影响到上面？”我追问，目光投向赵宏消失的方向。
老鬼露出了然的神色，带着点世故的狡黠：“大人是心有执念吧？难！阴阳有序，
直接干涉活人，是大忌，会被鬼差抓去下油锅的。
不过……”他压低了声音尽管鬼魂交流靠的是意念：“只要有足够的阴钱，
没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比如，托个梦，让活人做点噩梦，身体虚弱几天……或者，
找个阳气弱的，短暂‘影响’一下他的念头，这些‘小动作’，只要阴钱到位，
鬼差大人有时候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原来如此。阴钱是权限，是能量，
是打通阴阳规则的贿赂金！“怎么找到鬼差？”我立刻问道。我要知道规则的具体价格。
老鬼指了指城市某个方向，
有一股与众不同的、带着淡淡威压的能量场：“那边……通常有鬼差大人值守的阴阳交界处。
不过大人，您初来乍到，最好先……熟悉一下环境。有些‘规矩’，得慢慢懂。
”我明白他的意思，鬼生地不熟，贸然去找官方人员，容易吃亏。“谢谢。
”我向他传递了一道善意的意念，同时，尝试着从我头顶那庞大的数字中，
分离出一点点——一千阴钱？我能做到吗？意念集中，想象着馈赠。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我头顶的数字轻微波动，减少了“1000”，
而老鬼头顶的“105”瞬间变成了“1105”。老鬼浑身一震，
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头顶，然后激动地向我躬身，意念都在颤抖：“多谢大人！
多谢大人打赏！小老儿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这点阴钱对我九牛一毛，却能解他燃眉之急。
我意识到，在这亡者的世界，我或许能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就在我准备询问更多细节时，
一股冰冷的、不容抗拒的威压陡然降临。周围的亡魂们如同受惊的鸟兽，瞬间匍匐在地，
瑟瑟发抖。两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不远处。他们穿着类似古代官差的黑色制服，
但材质古怪，仿佛能吸收光线，腰间挂着锁链和令牌，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
闪烁着幽冷的白光。鬼差！其中一个高个鬼差，手中拿着一本散发着幽光的册子，
声音如同金属摩擦，毫无感情地念道：“新魂‘颜笑’，阳寿已尽，滞留此地，所为何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鬼魂有嗓子眼的话。这么快就被找上门了！
另一个矮壮些的鬼差，目光扫过我头顶那串惊人的数字，冰冷的白光似乎闪烁了一下。
“八十多亿……”高个鬼差也注意到了，翻动册子的动作微微一顿，“横死，怨气未消，
且有大量阴财入账……符合‘特殊观察条例’。”矮壮鬼差接口，声音同样冰冷，
但似乎多了一丝……可以称之为“业务化”的缓和：“颜笑，你既已身死，当遵阴司律令，
随我等前往报到，听候发落。滞留阳间，于你无益。”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老鬼说过，
阴钱能通鬼差。“两位差爷，”我模仿着老鬼的称呼，努力让意念显得恭敬而不卑微，
“我死得不明不白，心有滔天冤屈，大仇未报，实在无法安心前往地府。还请差爷行个方便。
”说着，我集中精神，尝试着像刚才给老鬼打赏那样，向两位鬼差“转账”。数额不能太小，
也不能太大，以免惹祸上身。我试探着，各自转移了“一百万”阴钱。两个鬼差头顶，
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竟然也浮现出两串数字，并且同时增加了1000000！
他们身上的冰冷威压，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一丝。矮壮鬼差沉吟了一下，
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低了些：“嗯……冤屈倒是不假。册上记载，你命不该绝于此劫。
”高个鬼差合上册子，白光眼扫过我：“念你初犯，且情有可原，准你停留‘头七’之日。
头七过后，无论仇报与否，必须随引路符前来报到，不得有误！”一道黑色的符箓凭空出现，
贴在了我的……意识体上？感觉像是打了个烙印。“切记，不可直接害人性命，
不可大规模惊扰阳间秩序，否则，严惩不贷！”矮壮鬼差补充道，语气严厉，但收了钱，
终究是网开了一面。“多谢差爷！”我连忙道谢。两个鬼差不再多言，身影缓缓融入夜色，
如同从未出现。周围的威压也随之消散。亡魂们这才敢抬起头，看我的眼神更加敬畏。
能跟鬼差讨价还价，还成功的，在他们看来绝对是“大人物”了。我松了口气，
有了这七天时间，足够了。赵宏，你等着。我“看”向地上那部属于赵宏的手机。
屏幕还亮着，显示着那条发送失败的短信——毕竟，我生前的号码已经失效了。但这不重要，
恐惧的种子已经种下。现在，我需要了解更多关于赵宏的事，关于他为什么杀我。
我飘向我的遗体和那辆破车。救援人员正在处理现场，我的身体被盖上白布抬走了。
警察在拍照取证。一个年轻的警察正在跟同事低声交谈：“……刹车痕不对劲，太干脆了，
像是完全没起作用……”我心念一动，飘到那年轻警察身边，集中精神，
尝试去“影响”他的念头。这属于老鬼说的“小动作”。一股微弱的力量，如同清风，
拂过他的意识。年轻警察突然顿了顿，指着扭曲的刹车油管附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王哥，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点反光？像不像是……金属碎屑？”被称为王哥的老警察凑过去，
仔细查看，脸色凝重起来：“取证袋！小心点，提取样本！这可能不是意外！”成功了！
我心中振奋。阴钱强化了我的能力！同时，我用左眼看向赵宏掉落的那部手机。
在数字视野下，手机屏幕上除了正常的APP图标，
还缠绕着几缕极其细微的、灰黑色的“线”，其中一缕，遥遥指向城市中心的方向。
那是……赵宏残留的气息？还是他背后可能存在的联系？线索，正在一点点浮现。我，颜笑，
地府新晋富婆，我的复仇，正式开始了。第一步，就是顺着这条“线”，去赵宏的住处，
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证据，以及，弄清楚他头顶那个诡异的“0”，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三章：家贼难防循着左眼中那缕从手机延伸出的灰黑细线，我飘向了城市中心的高档公寓。
作为鬼魂，穿墙过户轻而易举。我直接进入了赵宏的家。这里曾是我们共同布置的爱巢，
此刻却弥漫着一种陌生的冷清。赵宏还没回来，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城市的光透过落地窗，
映出家具模糊的轮廓。那缕灰黑细线，在屋内变得清晰了些，它如同有生命的触须，蜿蜒着，
最终连接到书房保险柜的方向。保险柜？里面有什么？我尝试穿透保险柜，
但一种微弱的阻力传来——这柜子似乎被某种简单的符箓或者经过特殊处理的材料保护着，
对灵体有一定的隔绝效果。看来赵宏做贼心虚，早有防备。硬闯可能触发警报，得不偿失。
我暂时按捺下探究保险柜的冲动，转而搜寻其他地方。客厅，卧室，
卫生间……一切看似正常，但我的左眼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细节。在赵宏的枕头底下，
用右眼看只是一根普通的黑色长发，但在左眼视野里，那根头发丝上，
缠绕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桃粉色的气息，带着不属于我的、甜腻的香水味。
在书房的书架角落，一本很少动用的词典里，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
赵宏和一个面容姣好、眼神却带着一丝刻薄的女人亲密地靠在一起，
背景是国外某个知名景点。拍照时间，是在三个月前，那时，我们还没吵架，
他还在对我说着甜言蜜语。最让我心头发冷的，是在他衣柜最深处，
一个旧鞋盒里发现的东西。那是一个用黑色绒布包裹的小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