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敢把“家”拿上台面，于是把父母写成“移民海外”，换来一段看起来很体面的恋爱。
他是所有人都熟的名字，背调开盒，
却选择陪她演下去：预约“跨洋视频”、替她圆每一个漏洞。直到他的父母查到真相，
礼貌而冷地拒绝。雨夜，她崩溃，他也无助。她终于把谎一层层拆开，
说出最软的那句：“我不是想骗你，我只是怕不够配。”他把伞丢在一边，
拨通那通决定性的电话——“这一次，我依然爱你。”1会场顶灯很白，
像一层薄霜压在屏幕上。倒计时在她脚边跳，PPT的最后一页停在“90天回本，
复购率42%”。她握着翻页器，红线在手腕上轻轻一勒。台下第三排，他正低头看材料，
指尖敲了两下封皮。名牌上写着“沈砚”。主持人清了清嗓：“投资方提问。
”沈砚抬眼：“你们的投放模型是LTV＞CAC的稳态，还是靠活动拉新？
如果把渠道补贴撤掉呢？”她吸气，语速稳下来：“现阶段LTV是CAC的1.7倍，
活动占营收的12%。撤补贴后复购峰会迟两周，但不掉线。我们做了A/B，
把续班环节换到第4周，流失率下降了3.2%。”他点头：“漏斗图清楚。
现金流压力你们怎么扛？”“分期支付，老师端月结，用户端分二期。
我们自己吃掉的只有支付通道费。”她把最后一页切到“风险”，没有回避，
“扩科时会出现短期口碑不适配，我们把‘停更按钮’交给了课程负责人，一票否决。
”他笑了一下：“会用刹车的团队，不差。”掌声散开。她弯腰致谢，台下人群起身换场。
她把翻页器递回去，在后台的长桌前喝水。纸杯边缘有一道不齐的齿痕，
像一条被慌乱咬出来的线。沈砚绕到后台，把一瓶未拆封的水递过来：“你刚刚的回答，
节奏很好。”她接过，喉结滚了一下：“谢谢。”“家在本地吗？”他像随口一问。
她的心跳忽然空了一拍。她不想让他顺着这道缝看进去，
笑意往上推了一点：“爸妈这两年移居新西兰，偶尔回来。”空气里安静了一秒。
他视线落在她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外婆”。他只是抬眼，
又把话题顺过去：“那联系起来得看时差。你工作节奏快，注意休息。”她点头，按掉电话，
改发了一条消息：“外婆，我晚点回。”小雨的头像弹出来：“见大人物了？别讲家事。
”她回：“晚了。”会场门口有人呼她去签回执。她把水放下，匆匆走两步，又折回来拿走。
她不喜欢把东西落在别人面前，像把一个口子留给谁。楼道拐角有风，她头发被吹起来，
发夹松了一下。沈砚跟在两步外，伸手替她按住那枚发夹，
动作很轻：“你们数据团队几个人？”她往前半步，和他拉开距离：“三个人，
外包两位做清洗。”“下周我这边有场教育论坛，你可以来讲那套‘停更按钮’。
”他把名片递过来，“临时有变动，给我发微信。”她接过名片，名片边缘很硬，硌到掌心。
她没抬头：“好。”“你父母在海外，见面不方便。我妈那边喜欢热闹，到时候再想办法。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给她铺一张软垫。她笑了一下，笑意不重：“谢谢。
”电梯门开了又关，人来人往。她把名片夹进工牌后面，背包往上提了提，
肩带在肩窝里勒出一道浅白。晚上回公司复盘，同事围过来起哄：“大佬跟你说了什么？
”她把电脑合上：“说节奏好，让我们改周报模板。”“就这？”同事失望。“就这。
”她把工位上的小风扇关了，拿起那瓶水往包里塞，“回去开会。”夜里，
出租车在高架上掠过路灯，她的手机屏幕间歇亮起——小姨发来晚饭照片，
外婆回了一个“早点睡”。她盯着那个字，喉咙里有一阵钝钝的酸。微信又跳出一条新消息，
是沈砚：“论坛确认，下周四。到时候我提前把议程发你。”她打字：“收到。
”指尖停了一下，她把那句“爸妈在新西兰”重新在心里走了一遍，
像用舌尖顶着一颗还没掉的牙。她知道自己把父母“移民”了，换来一层体面薄膜，
轻轻一戳就破。车窗外风压呼呼往后退。她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红线在腕上蹭了一下，
把那层薄膜又按紧了一点。2论坛筹备会前一晚，他把议程发过来，
顺手备注了一句：“南半球这季节冷，你和爸妈视频别着凉。”她盯了两秒，指尖一紧，
回：“嗯，他们都好。”气泡框里一串输入中的省略号又亮又灭。他没有追问，
只把第二天的签到二维码补发了一遍。第二天会场人多，她从后台绕到前排，
他刚好把位子空出来：“临时把你的分享提前了，别紧张。”她点头，
额前碎发被空调吹得有点乱。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枚小号黑发夹，
递过去：“会务那边发的备用。”她接过，指尖蹭到他的手背，像电一下，迅速收回。
午间茶歇，他端了两杯咖啡过来，杯沿烫手。他一边把杯套往下推一格，
一边闲聊：“你爸妈那边连线顺吗？跨国网速很挑时间段。”她笑：“还好。
一般晚上十一点，时差刚好。”“好。我把我们今晚复盘挪到十点半，别撞。”他说得自然，
像替她把一个坑填平。她低声说：“谢谢。”复盘结束已近十一点。她背着电脑下楼，
门口的梧桐树阴下有车灯亮起又灭。他靠在车门边，低声：“顺路，送你。
”她犹豫了一下：“不用，我家……离这儿近。”他说：“那我送你到路口。
”车子开到市场背街，她在路灯最亮的那段停下：“这就好。”他没看她下车的方向，
只把后座那袋水果拎到前面：“本来是给你父母的，先替我带句话，辛苦他们照顾你。
”她接过，袋子扎口的红绳勒得很紧，像她手腕上的那根。她说：“我——他们，
很少收人东西。”“那就说是你们同事团建抽到的。也行。”他微笑，像什么都知道，
又什么都不拆穿。她把水果提下车，转过身时，手机震了一下，是外婆的视频电话。
她下意识按掉，随即飞快发过去：“我到家啦，明早给你买馒头。”车窗缓缓落下，
他并没看她的屏幕，只问：“需要我帮你把东西拎上去？”“不用了。
”她把袋口再捏紧一点，“晚安。”他点头：“晚安。”他离开后，她在巷口停了一会儿，
才往里走。楼道灯坏了一半，她摸黑上了两层，心跳一点点落回原位。周中，
他照旧发来工作信息，语气一如既往节制：“周报看到‘停更按钮’的曲线，做得好。
周五一起看投放。”她回：“好的。”“另，周末有个展，你若不忙……”她盯着屏幕几秒，
打字：“周末要陪家里人看医生。海外的预约比较麻烦。
”“那我帮你查几个医院的远程门诊。”他发来两个链接，后面加了一个点，“仅供参考。
”她把链接点开，浏览器映着她的脸，眼窝因连轴转有点发青。她深吸气，回复：“用不上，
已经约上了。”那边很快发来一个“收到”。晚上十一点，外婆打来电话，问她馒头买没买。
她蹲在厨房地上把红糖瓶拧开，一边笑：“买了，明早给你送。”“你忙就别来。
”“我不忙。”挂断后，她给小雨发消息：“我好像又在撒谎。”小雨回：“你不是贪心，
你是怕丢脸。记得——别让伤口变刀。”她把手机扣在桌上，灯光把屏幕映成一块暗玻璃。
她看见里面自己的影子，肩膀往前缩了一点。周五下班，他在楼下等她。雨突然而至，
他把伞倾了倾，挡在她这边：“我送你到地铁口。”她点头，鞋尖踩进浅水，溅起一圈小花。
他忽然放慢了步子：“你如果哪天想让我见见你……外婆。我可以带红糖。”她抬眼，
心口像被轻轻戳了一下。雨声很密，她的声音更低：“有机会吧。”他“嗯”了一声，
没有再逼近，也没有后退。伞面被雨点敲出密密的圆。到了地铁口，
他把伞塞给她：“我这边有备用的。你拿着，别淋。”她握住伞柄，
伞沿的水顺着她的指节往下滴。她说：“下次还你。”“下次。”他看她下台阶，
直到人影融进地铁口的白光里。在轿厢里，她把伞尖朝下放，水滴在脚边汇成一点。
手机又亮了一下，是他发来的附件——“项目复盘v2”。标题下方，
他多敲了一行小字：“今晚十一点，不安排消息。”3周一晚，她正改演示稿，
手机亮了一下，是他：“周三晚饭，我父母想见你。”她盯着那行字，心口像被线勒住。
她打字又删，删了又打：“好。”他很快补了一句：“别紧张，我在。”她合上电脑，
跑到茶水间接热水。水声冲在杯壁上，像一阵细雨。她把手机翻到备忘录，敲下三句要点，
又全删了。十二点，他把车停在公司楼下，发来定位：“二十分钟，下楼吗？
”她犹豫了两秒，披上外套。夜风从袖口钻进去，凉得人清醒。他替她拉开副驾，
语气极缓：“先彩排一遍。”她握紧保温杯：“我……爸妈最近在海外陪亲戚看病，
暂时不方便回国。”他“嗯”了一声，没有追问，只把中控屏点亮，
调出一张医生排班表：“我让朋友做了个‘样例’，新西兰那边某医院周四的门诊。
你看方便记吗？”她抬眼，喉咙发紧：“你早就知道？”他看着前方，
很平静：“知道你在撑。你不想被同情，我也不想逼你。能帮的，我来补。
”她的指尖在杯壁上蹭了蹭，低声：“谢谢。”他把时间线重新念给她听，
从“海外亲戚手术”到“因时差难以连线”。句子短，停顿恰好。他让她跟读，
遇到卡壳就重来。车窗外有巡逻车驶过，蓝灯在玻璃上晃了一下，很快掠走。她练到第三遍，
还是在“家里人”三个字上绊住。他没接话，只把纸巾递过来。她吸一口气，点头再来。
他忽然把手机递到她手心：“指纹解锁。临场如果被追问，我替你接话，但最后一句，
你自己收。”她把手机还回去，笑了一下：“你很会救场。”他侧过头：“不是救场，
是一起站场。”回到家，她把门轻轻关上，靠在门板上喘了两口。外婆发来语音，
问她有没有吃晚饭。她回一句“吃了”，又停了很久，补了一句：“周三我去见他父母。
”外婆回了一个“好”，又加一句：“不怕。”第二天午后，他发来一张照片，
是他母亲的喜好清单，落在一张便签纸上，字很秀气。他只说：“她爱花，不爱太浓的香。
”她跑去地铁站旁的小店挑花。店主问：“送长辈？颜色淡一点。”她点头，选了浅粉，
纸包合起来像一块安静的糖。晚上，他把她接到一处西餐厅外。她在玻璃门前深呼吸。
他看见她手背在抖，轻声开口：“还有一个细节。菜上来时，如果我爸问你的专业，
你就按你简历上的讲。别自降，也别逞强。”她“嗯”。他抬手，替她把发尾别到耳后，
动作很慢：“进去前，最后一遍——你爸妈最近在海外陪亲戚手术，术后复查排到了下周三。
视频难，但会尽力。”她复述一遍，声音比刚才稳。他推门进去。包间灯光一柔，
父亲坐在主位，目光像刀背，母亲笑意得体。“阿砚总提你。”母亲先开口，
“家里老人身体要紧，我们理解。”她把花递过去，声音不高：“谢谢您。
最近确实忙着照看长辈，有点分身乏术。”父亲端起水杯：“家里在哪一块？”她手心一紧，
指腹贴着裙缝压了压：“老家在南边，爸妈这两年常驻海外。”父亲“哦”了一声，
目光挪到他身上：“你怎么看？”他顺势接过去：“她在我们项目里扛了两条线，节奏准。
周报我给您看过。”他把话锋自然一转，“阿姨，您喜欢花，我让她挑的。
”母亲笑起来：“有心。”上主菜时，
父亲忽然问：“以后打算在本地买房还是……”她话刚到舌尖，脚底一紧。
他的鞋尖轻轻碰了她一下，像提醒。她换了个答案：“先把业务跑稳。房子这件事，
走一步看一步。”父亲把刀叉放下，眼神并不松。但母亲主动聊起教育行业，
他插入两个数据，替她把话题引到“停更按钮”的机制上。她顺着说下去，
杯壁上的冷凝水滑成一条线，她的手心也慢慢干了。散场时，
母亲把花抱在怀里：“周末来家里吃饭吧。”她侧眼看他。他微微点头，
像在给她一个落脚点。电梯里没有人说话。到了一楼，门“叮”地开了。她刚迈出一步，
脚步又停住，回过头看他：“谢谢你。”他靠在电梯壁上，眼里压着一层光：“你不用谢我。
你只要告诉我，什么时候你想不再说刚才那些话。”她喉咙一紧：“我会。”夜风吹过来，
花纸轻响。她把花抱得更紧，像抱着一块体面而脆的盔甲。她知道那盔甲迟早会破，但此刻，
她需要它。下一刻，她也知道，有人站在她旁边，接得住碎片。4包间灯是暖的，
桌布是白的，刀叉在灯下像两条收住锋芒的鱼。她捧着花进门，步子不自觉放慢。
母亲先起身，笑意恰到好处：“一路辛苦。”“谢谢阿姨。”她把花递过去，嗓音压得很轻，
“您喜欢浅色，我挑了最淡的。”父亲只点了一下头，视线像是顺手划过她，
又落回男主身上：“坐吧。”她坐在靠墙的位置，掌心贴着裙缝，指尖略凉。
男主把水杯往她这边挪了两厘米：“渴就喝。”母亲先开话题：“做教育做得辛苦，
孩子家长都不容易。”她笑了笑：“能看见孩子进步，也挺值。
”父亲把手擦过餐巾：“你父母在哪边？”她呼吸一紧，
背靠椅背微微直了直：“新西兰那边。最近在陪亲戚做术后复查。
”父亲“嗯”了一声：“那边医疗体系我们也接触过，排班难，费用高。
”男主顺手把手机翻过来，像想起什么：“我朋友那边刚好有一张公开的门诊排期表，
跟她说过时差问题，所以我们复盘都尽量避开深夜。”母亲接了口气：“你们年轻人忙事业，
也该顾着身子。”前菜上桌，银色小叉切过三文鱼，鱼肉纹理细细碎碎。
父亲忽然转个弯：“你毕业一年多，打算往管理走还是往产品走？”她想了两秒，
语速平稳：“先把运营的盘子拉顺，再去碰产品侧，做一条线的复盘。往上走以前，
先把脚下踩稳。”男主点头：“她把周报改得很清楚，漏斗每一段都有指标。
我们最近把‘留存曲线’单拎出来复看，效果不错。
”母亲笑意更柔了些：“年轻人有章法就好。”主菜一上，刀叉敲到盘沿的一瞬间，
父亲的目光又收紧了一寸：“你家里在本地有房？”她喉咙口像被细细勒了一下，
眼尾余光里，男主把餐巾向她这边推了一点，声音很温：“房子我们不急着定。
她这边项目还有两次节点，先把手头的做好。”她顺势接住：“我想先把能力坐实，
再谈定居。”父亲没有点头，表情却不露锋利：“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节奏。
只是往后柴米油盐，总要在桌面上。”母亲把话题轻轻拉回去：“阿砚说你外婆手艺好。
改天带我们去尝尝？”她笑了一下，眼底的紧绷松了半分：“她蒸馒头很好吃。”甜品前，
服务生端进来一个小平板：“先生，您预约的视频回访到了。”屏幕上跳出一个倒计时，
是男主之前和她排练好的“跨洋复查时间”。他像不经意看了她一眼，又对父母说：“抱歉，
我晚一点回过去，不耽误你们吃甜品。”母亲笑：“要紧的事先处理，我们不急。
”父亲端着杯子，指尖轻敲杯壁：“你们安排得挺细。”她把吸管袋卷成一小团，
放在碟子边缘。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穿了一件正合身的外套，衣领在颈侧贴得稳稳的。
散场时，母亲把花抱好：“周末回家吃个便饭？”她看向男主。他点头，
语气像给她铺台阶：“周末我去接你。”电梯里镜面明亮。
她垂眼看见自己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指节一条条变白又退回血色。
母亲在门口叮嘱：“路上小心。”她点头：“谢谢阿姨。”父亲站在台阶下，
风把他西装下摆吹起一角。他忽然问：“你父母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她心里一沉，
下一秒男主接住：“医生说还要复查几次，时间不定。等稳定了，我们再具体安排。
”父亲只“哦”了一声，视线扫过她的脸，淡淡：“让司机送你们。”车门关上，
世界安静了一层。她握着安全带，指尖还在颤。男主把暖风开大一点。“你刚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