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吧？
小号王八蛋。”
铁洛低声咕哝，眼瓜子在黑市门口拧得跟青萝卜似的，饶是夜色沉沉，也挡不住他嘴角的嫌弃。
楚渊没搭腔，他手里还攥着从刚才交易会上抢来的破布包，里头是阮星瑶随手塞给他的“灵骨止血散”——闻着像臭袜子，但至少不是假货。
楚渊用手肘敲了敲铁洛：“不管金龟还是臭鳖，能找来点子就是贵人。
你再嫌，那你来动脑子。”
黑市胡同里的灯光昏暗，烟气呛得小胖三打了三次嗝都没缓过劲儿。
突然，一道影子拖拽着长袍，从街角瘫进了众人视线。
“官无声！
你不是全家搬去北城了吗？”
阮星瑶眉头一挑，声音里带着点急促。
马上，又自觉收回了三分怒意，悄悄把袖子里的药瓶往自己的身下塞了塞。
官无声一脸病色，瘦若枯柴，步子却稳得像踩在算盘珠上。
他嘴边挂着淡淡冷笑，对楚渊道：“你们要混武城黑市，不带个谋士，怕是要连裤衩都被砍走。”
“裤衩我不稀罕，钱你有吗？”
小胖三插话，语气像肥猪抢了香瓜，被阮星瑶一肘顶回去。
官无声没理胖三，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
他的鼻尖浮着细汗，脸色时青时白，“我倒不稀罕钱，我要的是你们脑袋里的思路。
现在武城乱得很，新兴门派八百家，谁能笑到最后？”
铁洛抱拳，嘴角一翘，“笑到最后的肯定是拳头大的。
谋士嘛，没用。”
楚渊盐般笑了，“你怕是智商打出了新武技。
我看这武城，脑子才是硬通货。”
官无声慢慢坐下，喘了两口气，像是在努力不让自己“先进先痛晕”。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浅黄色地图，摊到地上，“新兴武城，有三块地界：黑市，正武坊，流民区。”
他的指尖落在黑市一角，“这里，每周二会有‘绝技拍卖会’。
你们刚摘了头筹，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就会被两伙人盯上。”
小胖三“啊”了一声，“不是吧？
我都快饿死了，谁还有空跟我们抢？”
官无声眼神里隐着嘲讽，“你抢了‘灵骨止血散’，那玩意谁不要命？
下半夜，铁鹰帮或者药王会必须有一个要来问候。
要钱、要命，你们选吧？”
铁洛摩拳擦掌，“来了正好，让他们尝尝我的铁山拳！”
楚渊却笑了，“铁鹰帮我熟。
打不过，嘴炮可以打。
药王会那几个老家伙，最怕阮妹子的毒。
既然有人来送菜，我看我们不如请客，反请人家吃顿‘大排档’。”
阮星瑶白了楚渊一眼，“你又想作死？
黑市大佬好几个是我家老死不相往来的同行。
你有把握就说，没有就别瞎逞能。”
官无声眯起眼，也不搭腔。
他用纤细的指甲轻点地图，短促地说：“不过，我这里有个更大的计划。
黑市绝技拍卖会只是小打小闹，下周二的正武坊，有‘新武道竞赛’，各家门派都会派出新弟子，要角逐‘武城三英’的名头。”
楚渊眼神陡然一亮，“我们几个，也是新弟子。
名头响了，武城资源全开放？”
官无声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病态微笑。
“但你们缺一样东西——门派身份。
现如今各家门派不是收人，就是关门。
有门路的被南家、梅家抢完了，剩下的都是南瓜皮。
除非……我们自己组一个‘临时门派’，先骗过报名，再打入竞赛。”
小胖三捏着后脑勺，急道：“临时门派怎么玩？
不怕被查出来首接扣掉？”
官无声轻咳一声，声音里透着疲惫，但每一个字像钉子砸下，“查就查，武城现在谁也不查得严。
你们几个不是废柴就是边角料，谁会多瞧一眼？
我负责注册号，星瑶负责配药，铁洛负责武技，胖三负责吃饭。”
铁洛不依，“凭啥我打，你吃？
你是灵魂厨子？”
小胖三嘴里塞了条半根糖葫芦，“我体型，敌人看见就怕。”
楚渊哈哈一笑，抬手拍了拍官无声的肩膀。
“临时门派叫啥名？
‘西处逛逛团’？”
阮星瑶淡淡道，“还是叫‘乱世新芽’，应景，有意义。”
官无声慢慢点头，把几人的名字写在地图边角。
“不急，今晚先去流民区，接收一个‘身份人头’。
流民区地头最混乱，我们凭胆子和药箱闯过去，顺便收个小人物当门派第六人。
随后报名，有我在，武门那群老狐狸都查不出个毛来。”
铁洛搓着拳头，“那就走！
我正憋着劲找揍。”
楚渊低声道：“官兄，你病得不轻。
流民区那帮子，不是讲道理的。”
官无声嘴角一勾，神情忽然变得阴冷，他凑近楚渊，轻声说道：“病，是障眼法。
今晚我有一个目标，收的小人物，实际是梅轻尘的前线线人。
只要咱们拿下他，消息就能传回梅家后院，探听改革组织的最新动向。”
阮星瑶一愣，“你想连夜搅动武城动荡？
梅轻尘那老狐狸，不好对付。”
官无声脸色苍白，眼神清亮如刀。
“正因如此，武城才值得我们下场。”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收拾包裹，跟着官无声钻进胡同深处。
铁洛率先推开流民区鐡皮门，小胖三在后面扯着裤腰，阮星瑶则紧握药瓶，一路警觉。
黑市灯火越过肩头，只剩淡淡星影。
官无声的脚步虚虚实实，像是随时可能倒下，却在每一步里都踏得极稳。
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有人掀起了流民区的铁皮锅盖。
空气里混杂着饭菜香和咸腥气。
楚渊低声道：“今晚不平静，我们可得活着回来。”
官无声笑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久违的轻快：“活着，就是我们最大的武技。”
流民区深处，一场真正的冒险，悄然开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