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当日,竟让我这个幕僚扮作他的模样去掀盖头。
红烛下,太子妃自己揭了盖头,清凌凌的眸子盯着我:“殿下连洞房都要人替么?”
我俯身拾起喜帕:“太子此刻在醉春楼听曲。”
她忽然笑了:“那先生可否再替我做件事?”
“比如…让这个废物永远留在醉春楼。”
窗外,太子府喧嚣了一整日的锣鼓鞭炮声,总算是歇了下去,只余下夜风穿过回廊的细微呜咽。
书房里灯花噼啪一响,炸开一小团晕黄的光晕,映在谢停舟波澜不惊的眼底。
他指间拈着一枚墨玉棋子,正对着面前一副残局,手边的茶早已凉透。
“先生!
先生!”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书房门被“哐当”一声推开,贴身伺候太子的小太监福安气喘吁吁地闯进来,满头大汗,脸上是全无血色的惶恐。
谢停舟落子的动作未有半分停滞,黑子叩在檀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哒”。
“何事惊慌。”
他声音平直,听不出情绪,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福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殿下……殿下他……让您赶紧去新房一趟!”
谢停舟执着白子的手,终于在半空微微一顿。
他抬起眼,目光清淡地扫过福安那张涕泪交加的脸。
福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语无伦次:“醉春楼……醉春楼新来了个唱南曲的花魁,架子大得很,非要殿下亲自去请才肯开腔……殿下,殿下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他更不能辜负了这真正的……知音啊!”
他伏在地上,不敢看谢停舟的脸色,“殿下说,让先生……让先生您,穿上他的喜服,去、去帮太子妃娘娘把盖头掀了,全了这礼数……殿下还说,娘娘若问起,就说……就说他前去督办紧急政务,片刻即回。”
一番话说完,书房里死寂得可怕。
只有那灯芯,又不安分地爆了一下。
督办紧急政务?
醉春楼的床帏政务么?
谢停舟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又或许没有。
他慢慢将指间那枚温润的白子放回棋罐,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喜服呢。”
他问。
福安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起身,将一直小心翼翼捧在怀里的那套繁复厚重、以金线绣着四爪蟒纹的大红喜服,颤巍巍地奉上。
太子身形比他略壮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