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蒲裕搬新家的日子,之前租的那套离新入职的公司实在太远,省下来的通勤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
早秋的天气还不算太凉,他穿着一件米白色卫衣站在门前监督搬运师傅将打包好的行李一箱箱抬进屋里。
尽管叮嘱了要小心,但搬运大件时难免会有磕碰,也就产生了些声响。
方易在床上翻来覆去,隔壁的动静通过厚重的墙壁传入他的耳中,接连几天无法入睡的烦闷让他想杀人,偏偏好不容易有的困意又被断断续续的闷声给赶走。
烦..烦得要死。
怒意从心底漫上眉梢,方易抓了把凌乱的头发,踩着不太合脚的拖鞋就冲出门去。
蒲裕被开门声吸引,下意识偏过头,就和方易来了个对视。
然后..两个人都愣了愣。
“小易?”
蒲裕先反应过来,扬起一个笑,迈步朝方易走去。
方易却下意识退了两步,长过眉线的碎发戳在眼皮,带来细细密密的痒,但他的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地面。
怎么会..为什么会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再遇见。
蒲裕的父亲在他大学时生了重病,母亲是普通职员,高额的医疗费瞬间将原本幸福平凡的家庭压垮,几乎借遍了周围所有亲戚,但还是有个小空缺等人填补。
于是蒲裕找了很多份***,在其中条件最优渥,薪资最高的就是担任方易的家教。
他很喜欢方易,每回上课时,方易总是会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自己,对于他讲课的配合度也很高。
所以每周末的那西个小时,成了蒲裕最放松的时刻,不用满脑子想着父亲病情,也不用担忧亲戚的催债和母亲的眼泪,只需要管好眼前听话乖巧的方易。
后来方易在蒲裕毕业那年考上了和他同一所大学,父亲的病情也有所好转,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但在某一天,方易消失了。
蒲裕在毕业日那天想请方易吃饭,却发现怎样都联系不上对方,多方打探下只得到个对方忽然休学的消息。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因为担心去方易家找过几次,但那扇门始终关着,到最后房子的主人变成了别人。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蒲裕原以为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老师。”
方易垂眸,语气淡淡的,但身侧的手指却紧张地蜷缩在一起,指甲不断刮挠指节处。
“怎么还喊我这个?”
蒲裕有些好笑。
略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蒲裕感受到了对方的抗拒和疏离。
大概和他休学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有关吧..?
“没想到我的邻居会是你,要进来坐坐吗?”
方易想拒绝,但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同意,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过身逃也似地进了屋。
重重的关门声让蒲裕有些摸不着头脑,转过身看着屋内胡乱堆放的行李箱。
..自己的邀请好像看起来是有那么一些不诚心。
方易不会误会了吧?
想到对方眼底青黑,一副十天半个月没睡的憔悴样,蒲裕有些后悔挑在这个点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