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相亲的咖啡馆在写字楼底商，落地窗外的阳光被切割成菱形，落在我攥着咖啡杯的指节上，
却暖不透从脊椎里冒出来的寒意。对面的男人刚报出名字，
我手里的勺子就“当啷”撞在杯壁上。“苏晚？”陆承宇抬眼，
眼尾的弧度比高中时柔和了些，却还是能看出当年那副天之骄子的轮廓，“好久不见，
还是叫你小晚吧，听着亲切。”我喉间发紧，花了足足三秒才找回声音，
语气冷得像结了冰：“叫我苏晚。”他脸上的笑意顿了顿，随即又挂了回来，
指尖在菜单上轻点：“六年没见，你变化挺大。”变化？自然是大的。
我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眼前不受控制地闪回十七岁那个盛夏。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
我攥着封了三层信封的情书，被他身边的林薇薇一把抢过，扬手扔在地上。“陆哥，
你看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林薇薇踩着我的情书，笑得花枝乱颤，“也配给你写这个？
”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同学，哄笑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我红着脸去捡，
手腕却被陆承宇攥住——他的手指冰凉，眼神里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苏晚，别自取其辱。
你这种人，连喜欢我的资格都没有。”那眼神，那语气，成了我后来三年里反复出现的噩梦。
“在想什么？”陆承宇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他已经点好了餐，十指虚合看着我，“这些年，
你过得还好吗？”他的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挺好的。”怎么会好。
高考结束那晚的同学聚会上，我借着酒劲再次拦住他，话没说完就被他推开。
林薇薇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纠缠不休”“心思歹毒”，
还编造我“霸凌同学”的谣言。陆承宇家大业大，他转身出国深造，
我的“事迹”却被高中校友传到了大学。那句“你这种人也配喜欢我”，
成了我“品行败坏”的铁证。没人听我解释，我成了系里人人避之不及的“心机女”，
连专业课老师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偏见。“其实这次相亲……”陆承宇刚开口，
我就像被烫到一样打断他。“我不知道相亲对象是你。”我语速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陆承宇的脸色瞬间白了，
喉结滚动了好几下，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我怕他不信，
又补了一句：“我有男朋友了。”他错愕地抬眼，眼神里掠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提到江叙白，我眼底才终于有了点暖意：“他啊，就是个傻子。
”一个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的傻子。那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临走时，陆承宇要加我微信，
我以“男朋友会介意”为由拒绝了。我以为，这就是我们时隔六年的最后交集。
直到周一早上，我在公司会议室看到了他。2“这位是陆总，陆承宇，
”主管李姐热情地介绍，“刚从国外回来，接手陆氏集团的华东分公司，咱们这次的大客户！
”办公室里瞬间响起细碎的惊叹声。“这么年轻就当分总了？”“长得也太帅了吧，
比明星还养眼。”我站在人群后，指尖掐得掌心发疼。陆氏集团是行业龙头，
我们这种小公司能拿到合作，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可现在，这馅饼上沾着的，
全是我当年的噩梦。陆承宇的目光扫过人群，在落到我身上时亮了一下，
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带着点运筹帷幄的意味。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是不是故意的？
以陆氏的实力，根本没必要找我们这种小公司。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
当年的教训还不够吗？我怎么还敢往自己脸上贴金。“苏经理，”陆承宇突然开口，
目光直直地看向我，“这次的品牌视觉策划，我希望由你亲自负责。”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我是设计组的副经理，按资历确实能担责，但这么大的项目，通常都是总监牵头。
李姐赶紧打圆场：“陆总，实在不好意思，苏晚的手前段时间刚动过手术，
怕是……”“手怎么了？”陆承宇打断她，语气里的紧张不似作伪。所有人都知道，
手是设计师的命。可他们不知道，我的手会变成这样，全拜林薇薇所赐。大二那年深秋，
我在画室加班到深夜，林薇薇带着两个女生堵住了我。她穿着昂贵的小皮鞋，
狠狠碾在我的手腕上，笑得残忍：“苏晚，我警告过你离陆哥远点，你听不懂人话是吗？
”那一下，疼得我浑身发抖。后来手腕反复发炎，手抖得连画笔都握不住，
光是手术就做了三次。医生说，我的手再也回不到巅峰状态了。“老毛病了，不碍事。
”我避开陆承宇的目光，声音平淡，“陆总放心，我会安排组里最资深的设计师跟进。
”陆承宇没再坚持，可那顿饭局上的眼神，却像黏合剂一样粘在我身上，让我浑身不自在。
散会后，李姐拉着我八卦：“小晚，你跟陆总以前认识啊？他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
”我含糊其辞：“高中同学而已。”“高中同学？”李姐眼睛一亮，
“那你们是不是……”“不是。”我立刻打断她，语气坚决。
李姐却一脸“我懂”的表情：“行吧行吧，不说这个。晚上的应酬你得去，
陆总特意问起你了。”我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职场就是这样，甲方的要求，
容不得你说不。3晚上的应酬设在一家高端私房菜。我特意选了个角落的位置，
想着能躲就躲，可刚坐下没多久，陆承宇就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苏经理，
”他在我身边坐下，身上的雪松味混着酒气飘过来，“刚才在会议室，抱歉，
没考虑到你的手。”“陆总客气了。”我起身想走，却被他拉住手腕。他的指尖温热，
触感透过衬衫传过来，我像被针扎一样猛地抽回手。陆承宇的眼神暗了暗，低声说：“小晚，
当年的事，我……”“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了。”我打断他，语气冷硬，“陆总，
谈工作吧。”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频频向我敬酒，
理由五花八门——“庆祝合作成功”“欢迎我回国”“苏经理设计的初稿很惊艳”。
我酒量不算差，但架不住他车轮战。几杯白酒下肚，胃里翻江倒海。我借口去洗手间，
刚冲进隔间就吐了起来，酸水灼烧着喉咙，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不知过了多久，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张纸巾。我抬头，模糊的视线里映出陆承宇的脸。
“你怎么进来的？这是女厕！”他蹲下身，毫不在意地关上门，
拿着纸巾擦去我嘴角的污渍：“我看你半天没回去，担心你出事。
”他的指尖碰到我皮肤的瞬间，我浑身僵硬。酒精让大脑有些迟钝，
可当他的吻快要落下来时，我猛地偏头躲开。“我有男朋友。”我重复了相亲时的话，
声音沙哑。陆承宇的眼神暗了暗，却没有退缩，反而凑近了些：“我查过了，
江叙白三年前就入狱了。”我瞳孔骤缩：“你调查我？”“他是个***犯，
”陆承宇的语气带着不屑，“小晚，为了这种人，你值得吗？”“值得。”我立刻反驳，
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至少他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践踏别人的尊严，
不会看着别人被欺负而无动于衷！”陆承宇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攥住我的肩，
眼神里带着怒意：“苏晚，你还在恨我？”我没说话，只是用力推开他。
胃里的不适感再次袭来，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4醒来时，我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身上穿着陌生的真丝睡衣。心脏猛地一沉，我掀开被子检查，发现除了衣服被换过，
没有其他异样。可即使这样，那种被侵犯的恐慌还是攫住了我。“你醒了。
”陆承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昨晚你吐了一身，
我让服务员给你换了衣服。”我抓起旁边的外套裹在身上，
眼神警惕地看着他：“我的衣服呢？”他指了指床头柜，那里放着我的职业套装，
上面还带着酸臭味。“洗了没干，我给你买了套新的。”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沙发上放着一个奢侈品袋子。我没去碰，而是直接打开手机叫了跑腿，
让朋友把我的衣服送过来。陆承宇看着我的动作，没生气，反而笑了：“这么生分？
”“陆总，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语气冷淡。他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我醉醺醺地躺在床上，嘴里含糊地喊着：“陆承宇，
你这个***……为什么当年要那么对我……”接着是陆承宇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小晚，
你还喜欢我吗？”视频里的我点了点头，
声音委屈：“喜欢……可是我不敢了……”我脸上一阵发烫，又羞又气：“我喝醉了，
胡言乱语而已。”“酒后吐真言。”陆承宇走近我，眼神灼热，“小晚，
我知道当年是我错了。回国后我才知道，林薇薇当年骗了我，她根本没把你的解释转达给我。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我别过脸，不想再听他的借口。他却扳过我的脸，
强迫我看着他：“有意义。小晚，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当年是我太骄傲，错过了你。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的眼神太过真诚，语气带着恳求。如果是十八岁的苏晚，
或许会立刻点头，可现在的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小姑娘了。我看着他，
突然笑了：“陆总，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回头，我就一定会在原地等你？
”陆承宇的笑容僵在脸上。“可惜，我不是以前的苏晚了。”我推开他，站起身，
“衣服我会让跑腿送回来，住宿费我转给你。合作的事，我会让同事跟进，
以后我们不必再私下联系。”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店房间。5回到公司，
关于我和陆承宇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开了。有人说我“攀高枝”，有人说我“欲擒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