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摔碎的碗厨房的白瓷砖泛着冷光，青花碗的碎片像被生生踩碎的星子，溅得到处都是。
最尖的那块碴子斜斜扎进我右手虎口，皮肉外翻着，浅红色的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滴在米白色的瓷片上，晕开一小片暗紫，像道被按进骨头里的疤，这辈子都别想擦净。
“我妈腿断了要人伺候，你摔碗给谁看？！”男人的吼声撞在抽油烟机的金属罩上，
震得橱柜里的碗碟“嗡嗡”乱响，像是在替我喊疼。他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
指节捏得发白，屏幕还亮着，是刚没打完的游戏界面——刺客英雄的血条红得刺眼，
像我虎口正往外渗的血，一点点往下掉。轮椅上的老妇人突然往前倾身，
枯瘦的腿骨碾过脚边的碎瓷片，“咔咔”的脆响在死寂的厨房炸开，像有人在用指甲刮玻璃。
她嘴角撇出个冷笑，假牙在牙床里磨出“咯吱”声，
每一声都剐着我的耳膜：“装什么贤妻良母？端个碗都能摔，娶你回来有什么用？
我儿子在外面跑断腿赚钱，你在家吹着空调享清福，还嫌累？”没人看见，
我刚擦完十五遍的腰，正僵成块生了锈的木板。早上五点就爬起来擦的油烟机，
滤网里的油垢抠了半宿，指甲缝里还嵌着黑黄的渍；下午三点蹲在地上刷的瓷砖缝，
膝盖硌得生疼，现在后腰像被硬生生塞进把钝刀，每动一下都像在剜肉。
上周的体检报告还在我帆布包的夹层里，“乳腺结节三级，边界不清，建议立刻休息，
避免劳累”的字样被汗水浸得发皱，边角卷成了波浪，可在这对母子眼里，
我大概只是台不知疲倦的擦地机，是随叫随到的端碗工，是他们家免费的、不会喊累的机器。
就像上个月我重感冒，烧到39度，浑身烫得像团火，男人从游戏里抬眼，眼皮都没抬一下，
丢下句“多喝点热水”，转头就给屏幕里穿露脐装的虚拟老婆充了两千块皮肤。
他点支付密码时手指飞快，比给我递体温计的时候利落多了。婆婆更绝，
趁我昏昏沉沉趴在沙发上的时候，踮着脚把医生开的退烧药全倒进了垃圾桶，
塑料袋摩擦的“沙沙”声我听得一清二楚，她还对着空气啐了口：“年轻媳妇哪那么多娇病，
肯定是装的，想偷懒不伺候人！”我盯着男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游戏倒计时，
10、9、8……数字跳得越快，虎口的疼就越轻。那道正在渗血的伤口，
和我腰里的钝痛、胸里的结节，原来都是同一种东西——是这五年婚姻里，
被他们母子用冷言冷语、用理所当然、用视而不见，一点点敲碎的，我自己。
碎瓷片还在反光，映出我苍白的脸，眼下的乌青比青花瓷的底色还深。男人还在吼，
唾沫星子溅到我手背上，混着血珠往下滑；老妇人还在骂，声音尖得像针，
扎得人太阳穴突突跳。可我突然听不清了。只有那“咔咔”的碾瓷声，在耳边反复响着，
一声比一声重，像在碾我这五年的日子，碾我凌晨五点的灶台，碾我深夜蹲在地上的影子，
碾我藏在枕头下的委屈，最后碾得粉碎，连点声响都不肯留。
抽油烟机的指示灯突然闪了一下，冷光打在碎瓷片上，我看见自己的影子正一点点散掉，
像被风吹碎的烟。第一章·“孝子”的承诺李明把婆婆推进门时，
玄关防尘垫还沾着我凌晨擦地的水痕。“这垫子怎么这么脏！” 轮椅碾过垫子，
灰黑印子立刻洇开，“我儿子赚钱养家，你连家都扫不净，白吃闲饭！
” 李明赔笑的声音像抹了蜜：“妈您别气，她在家就是废物点心，等我伺候您！
” 这话刺得我耳朵疼——结婚三年，他连酱油瓶倒了都等我扶，
现在倒要当“二十四孝儿子”，可笑的是，他连自己***都没洗过。当晚李明拍胸脯保证时，
我正跪在地上刷他的臭袜子。“妈您放心，擦身喂饭我全包！” 婆婆斜睨我：“听见没？
以后别想偷懒！” 我盯着李明发亮的手机屏幕，他刚给游戏里的“老婆”充了三百块，
转头对我喊：“去给我妈烧壶热水，要凉白开！” 我没动，他一脚踢在我膝弯：“贱骨头，
我妈口渴你听不见？！” 膝盖磕在瓷砖上的疼，比上周他说“女人流产是矫情”还钻心。
第二章·免费护工的日常给婆婆擦身时，她指甲挠破我胳膊：“用这么大力，
想把我皮搓下来？你男人要是知道你虐待我……” 我盯着她布满老年斑的背，
想起上周自己重感冒，李明说“多喝点热水”就去打游戏，现在倒要我当“专业护工”。
喂饭时她把粥泼我脸上：“烫死了！故意害我儿子没饭吃！” 李明下班撞见这幕，
不问缘由就扇我耳光，戒指刮破我脸：“连我妈都照顾不好，你算什么东西！
” 我捂着***辣的脸，厨房水池里，还泡着他三天没洗的臭袜子，水都发臭了，
他说“等你有空再洗”。更绝的是“夜查岗”——每晚十二点，老妇人非要我扶她上厕所，
说“年轻人睡懒觉，老年人不能憋”。有次我实在起不来，
她直接把尿袋摔在我床头：“贱骨头，这就是你伺候人的态度？
” 李明冲进来骂：“我妈把你当亲闺女，你就这么报答？
” 亲闺女会被要求用牙刷刷马桶吗？上周婆婆说“马桶有味道”，逼我用自己的牙刷刷，
理由是“废物就该干脏活”，李明还在旁边笑：“真听话，比我游戏里的老婆强。
”第三章·“出差”的反击我把辞职报告拍在桌上时，李明正给婆婆削苹果，
苹果皮削得比我命还金贵。“我要去外地出差，至少半个月。” 婆婆把苹果核砸我脸上，
果肉溅在我领口：“想撂挑子？我儿子赚钱辛苦，你敢跑就别想分财产！
” 李明急得跳脚：“你走了谁照顾我妈？我上班要累死！” 我看着他们母子“双簧”，
想起三年前我流产，李明说“正好省钱，别装娇弱”，现在倒要我当“免费保姆”。
“你不是说要伺候妈吗？” 我笑，“正好证明你的孝心，对了，护工一天三百，
你工资够请几个月？” 李明的脸瞬间煞白，他一个月工资才五千，除去游戏充值和烟酒，
剩的钱还不够买他的“电竞装备”。拖着行李箱出门时，李明在阳台冲我喊：“你敢真走，
就别想进家门！” 出租车里，我摸出藏好的诊断书——乳腺结节三级，边缘模糊，
医生说再累下去有癌变风险。可这些，他们母子只会说“矫情”，就像上次我摔断手，
婆婆说“装残废想偷懒”，李明说“别耽误我打游戏”，最后我自己打车去医院，
纱布缠了三个月，他们连句“疼不疼”都没问。
第四章·失控的“孝子”我在酒店收到李明的第一条消息时，正对着镜子涂药，
结节的地方肿得发亮。“你个贱女人，我妈说马桶堵了，你快滚回来通！” 第二条是语音，
婆婆的叫骂声穿透屏幕：“小贱蹄子，我儿子给你脸不要，你等着被扫地出门！
” 第三条消息，李明发了张婆婆坐在马桶上哭的照片，配文“娶了个狼心狗肺的老婆”，
评论区里，他的狐朋狗友都在骂我“丧尽天良”。第三天，
李明打电话时带着哭腔：“我妈摔断了另一条腿，你快回来！” 我看着窗外的雨，
想起自己摔断腿时，他们说“别装死，地还没拖”。“找护工啊，你不是孝子吗？
” 我平静回答。“护工一天三百，你想让我破产？” 李明吼的声音震得手机发麻，
“你马上给我回来当免费苦力，不然我去你公司闹！” 我挂了电话，
把诊断书照片发过去：“再逼我，就把这些发给你领导，说你虐待重病妻子，对了，
你游戏里的‘老婆’要是知道你现实这么窝囊，会不会删你好友？” 电话那头，
终于安静了。第五天，李明发朋友圈：“娶了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丢下瘫痪老母跑了。
” 配图是婆婆坐在轮椅上抹眼泪，却没提她把我牙刷扔垃圾桶，说“用过的脏东西，
不配进我家”。同事们纷纷给我发消息指责，可没人知道，去年我生日，
李明说“女人过生日是败家”，给我煮了碗“长寿面”——过期泡面加馊水，
我吃了两口就吐了，他说“浪费粮食，该遭天打雷劈”。
第五章·崩溃的结局接到医院电话时，我正在复查结节，医生说情况稳定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