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根被废，仙途断绝，我蜷在破庙里等死时，撞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在生啃祭品冷肉。
我哆哆嗦嗦地递上最后一碗热粥：刚……刚讨来的，还热乎，比那个好吃……
她喝了我的粥，我成了她的药奴。她杀人，我收尸；我被人欺辱，她屠人满门。
所有人都骂我，是那女魔头养的狗。跟着她，不是被正道炼成飞灰，就是被她吸干修为。
直到百年后，我寿元将尽，油尽灯枯时，心口忽然滚烫，传来她的神念：本尊刚一统魔界，
还缺个道侣，干不？1我叫陈安，曾是天衡宗百年不遇的天才。灵根天生近满，
引气入体只用了一炷香，所有人都说我是宗门未来的希望。可现在，我只是个丹田破碎，
灵根尽毁的废物。蜷在城外破庙的角落里，身上盖着发臭的稻草，
感觉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流失。是宗门圣子林浩然干的。他嫉妒我的天赋，趁着宗门大比，
用阴毒的法宝废了我的根基。师尊说我仙途已断，留着也是个累赘，便将我逐出了山门。
我像条狗一样被扔了出来，连句公道话都没人为我说。天，真冷啊。我快要死了吧，
这样也好，死了就不冷了，也不饿了。就在我意识模糊的时候，
破庙的门被“轰”的一声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踉跄着走了进来，
她身上缠绕着浓得化不开的魔气，眼神凶狠得像一头濒死的野兽。
她看到了神像前那盘冰冷的祭品。那是几块已经发硬的生猪肉。她扑了过去，
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大口大口地生啃着。血水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淌，
那场面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我吓得浑身发抖。可看着她，我又觉得她……有点可怜。
我摸了摸怀里。那儿还有一碗粥，是我今天豁出脸皮，从一家善堂讨来的最后一碗。
我挣扎着爬起来，哆哆嗦嗦地把碗递过去。刚……刚讨来的，还热乎，比那个好吃……
女人啃食的动作停住了。她猩红的眼睛转向我，那眼神里的杀意让我几乎窒息。
但她最终还是接过了那碗粥。她一口气喝了下去，滚烫的粥水下肚，
她身上的伤势似乎稳定了些许，暴虐的气息也收敛了一点。她没说话，只是靠着柱子，
闭上了眼睛。我松了口气，重新蜷回了我的稻草堆里，感觉更冷了。2后半夜，
庙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几个穿着天衡宗外门弟子服饰的人踹开门走了进来，
手里提着剑，一脸不怀好意。陈安师兄，哦不对，现在该叫你丧家犬陈安了。
为首的人一脚踢开我面前的火堆，火星四溅。圣子殿下吩咐了，你这种废物，
活着就是丢我们天衡宗的脸。今天就送你上路，也算是我们做师弟的，
全你最后一点体面。我趴在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又是林浩然，他果然不肯放过我。
动手前，先让这废物尝尝厉害！另一个人狞笑着，一脚朝我的断腿踩来。就在这时，
那个一直闭着眼的女人，忽然睁开了眼。她的眼神冷得像冰。她只轻轻抬了一下手。
那个正要踩我的弟子，身体猛地一僵，接着像是被点燃的爆竹，“砰”的一声，
整个人在惨叫中炸成了一团血雾。剩下几个人都吓傻了。妖……妖女！女人缓缓站起身，
身上的魔气如同实质。她甚至没看那些人，只是冷冷地盯着我。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了。
她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几个弟子反应过来，屁滚尿流地想跑。
可他们刚转身，身体就像被无形的丝线缠住，一个个凭空炸开，化作漫天飞灰。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破庙里。我看着这个杀人如麻的女人，非但没有害怕，
反而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宣布，我受她庇护。从今以后，我的命是她的，
也只有她能动。3我成了她的“药奴”。她的居所不在什么仙山福地，
而是一个阴森潮湿的地下魔窟。这里到处都是嶙峋的怪石和散发着幽光的菌类。我跟着她，
住进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她的伤很重，是被正道修士的纯阳法宝所伤。我虽然修为尽废，
但曾经为了炼丹，也学过不少医理。我成了她的专属医师。
每天的工作就是辨认那些奇形怪状的魔草，为她处理伤口，熬制气味古怪的魔药。
我们的生活很拮据。或者说，是她的生活很拮据。她似乎是被仇家追杀，身边什么都没有。
我们所有的资源，都来自于这个魔窟本身。找到一颗疗伤用的阴魂果，她会掰成两半，
分我一半。猎到一头低阶的遁地魔蝠，她会熬成一锅黑乎乎的肉汤，我们一起喝。有一次，
我处理完她背后的剑伤，她淡淡地开口。从今天起，你是我座下唯一的仆从。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在这个冰冷的魔窟里，两个人分一锅汤，分一颗果子，
好像也没那么难熬。我甚至有了一种奇怪的归属感。我是她的药奴，是她唯一的仆从。
4她似乎很看不惯我身上那点残存的“修士风骨”。用她的话说，就是又清高又软弱，
像个没断奶的娃娃。她开始逼我。逼我直面那些低阶的魔物。第一次，
她把一头半死不活的刺背妖猪丢到我面前。杀了它，把它的胆取出来，那是药材。
我看着那头还在挣扎嘶吼的妖猪，吓得两腿发软，连刀都拿不稳。她就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不说一句话。最后，我还是闭着眼，一刀捅了下去。温热的血溅了我一脸。从那以后，
这样的“训练”成了家常便饭。我从一开始的惊恐发抖，到后来能面不改色地解剖各种妖兽，
熟练地收集它们身上的材料。我的双手沾满了血污，眼神也变得麻木。
偶尔有其他魔道中人路过这片区域，看到我，都会露出鄙夷的神色。看，
那就是女魔头身边那条狗。听说以前还是个正道天才呢，现在混成这样，啧啧。
一条随时可以丢掉的狗罢了，等她伤好了，第一个就拿他来血祭。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
我只是沉默地磨着手里的骨刀，心里没什么波澜。狗就狗吧。至少这条狗，现在还活着。
5有一天，她带我进入了她的修炼密室。那是一个更深的石洞，墙壁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
我看到一行用血写成的大字，刻在最显眼的位置。覆灭天衡宗。原来，她的仇家，
就是我的仇家。我心中一动，感觉和她的距离又近了一些。她修炼的功法极为霸道，
每次运功，都会引得魔气反噬，痛苦不堪。我只能在她修炼结束后，用凡人的医术帮她推拿，
缓解经脉的刺痛。她看到我在钻研一本从凡人世界捡来的医书，眼神动了动。第二天，
她丢给我一本兽皮古卷。你的凡人之躯太弱，连我的魔气都抵御不了。
这是魔道魂修的法门，你拿去练，至少能让你的神魂强韧些。
我捧着那本《九幽炼魂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不只是在利用我，
她竟然开始关心我的……未来？后来有一次，我们所有的药材都用完了，
她的伤势又开始恶化。走投无路时，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玉瓶，
里面只有一滴漆黑如墨的液体。这是地心魔髓，我疗伤用的。她说着，
却将那一滴无比珍贵的魔髓，直接打入了我的眉心。你的神魂底子太差，用了这个，
能省你十年苦功。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力量，
而是因为那份突如其来的温暖。6为了寻找一味关键的药材，
我们不得不前往千里之外的魔道黑市。黑市建在一处巨大的地下裂谷中，人魔混杂，
混乱不堪。我跟在她身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起眼。可有时候，麻烦总是自己找上门。
在一个售卖法宝的摊位前，我们迎面撞上了一队人。为首的那个，赫然是天衡宗的圣子，
林浩然。他也来黑市历练。他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极尽嘲讽的笑容。哟，
这不是我们天衡宗的大天才陈安师兄吗？怎么，仙道走不通，改走魔道了？
看你这身打扮，是给哪个魔头当仆人了吧？真是个没用的废物。我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羞辱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身边的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只是淡淡地释放出了一丝魔威。就那么一丝。林浩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汗如雨下。他身边几个护道者大惊失色，想要上前，
却同样被那股威压压得动弹不得。林浩然新得的一件护身法宝，表面“咔嚓”一声，
布满了裂痕。不……不可能……这可是玄阶上品法宝！他惊恐地叫道。这时，
旁边那个一直打瞌睡的神秘摊主，懒洋洋地睁开眼。玄阶上品？小子，你被人坑了。
这玩意儿就是个镀了金的铁疙瘩，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跟某些人一样。摊主的话，
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林浩然脸上。我看着他屈辱跪地的样子，心中郁结的恶气，
终于吐了出来，只觉得扬眉吐气。7林浩然那次丢了大脸，对我恨之入骨。
他不敢直接找她报复，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在她闭关疗伤最紧要的关头，
林浩然联合了宗门的一位长老，在我们的洞府外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用一种秘法，
将我的气息放大，作为诱饵。陈安，你这个叛徒，滚出来受死！
林浩然的声音在洞外回荡。我知道这是个陷阱。她正在紧要关头，我不能出去连累她。
可林浩然似乎算准了我的软肋。他抓来了一个凡人村落的村民，当着我的面，一剑杀了。
你再不出来，我就屠了这座山所有的活物！我双眼赤红，理智告诉我不能动，
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就在我冲出洞口的瞬间，
一道早已准备好的致命法术向我袭来。那是一位元婴长老的全力一击，我一个凡人，
必死无疑。我甚至能感受到皮肤被灼烧的痛楚。就在这时，我身后的石门轰然炸开。
她强行出关了。她挡在我身前，硬生生接下了那一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的眼睛里，
是前所未有的暴怒和杀意。狂暴的魔气以她为中心炸开，周围的山石树木瞬间化为齑粉。
伤他者，死！她像一尊真正的魔神，大开杀戒。林浩然和那位长老被吓破了胆，
转身就逃。她正要追上去，我却咳着血，死死拉住了她的衣角。别……别追，是圈套……
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非常不稳，强行出关让她受了极重的内伤。
她不能再陷入更深的圈套里。这一刻，我不再是被动接受保护的人，我开始为她担忧。
8她带着我，用遁术逃离了那里。我的情况很糟糕，被那道法术的余波震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