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记我了

黛玉把最后一幅绣着“木石前盟”的帕子烧了。火盆边跪着宝钗，手腕被她攥出淤血。

“药是你下的，罪该你担。”黛玉说。宝钗摇头，眼泪掉进灰里。门外脚步声逼近，

是王爷的侍卫。黛玉忽然笑了，把半瓶毒药灌进自己喉咙。“现在，真相只有死人知道。

”她倒下时，听见宝钗撕心裂肺地喊她名字。可那声音，像极了八岁那年，母亲葬礼上，

她自己哭哑的嗓子。1咳得撕心裂肺时。指缝里全是血。掌心还攥着娘的翡翠簪。冰凉的，

像最后一点念想。当铺门帘掀得“哗啦”响。掌柜斜眼扫过来。“罪臣家的东西？

”“收了要被官府查，晦气！”唾沫星子溅到我袖口。我还没开口。

就见他摸向桌下的铜锣——那是要报官的信号。心猛地一沉。指尖抖着，

把染了血的潇湘竹帕往柜台缝里塞。帕角那行“私藏赃物”的细丝线。得在他看见前藏好。

转身就往门后躲。听着屋里“咚”一声闷响。是他发现帕子，慌得撞了椅子。我才推门回去。

“掌柜要把贾府抄家的银器，”“交给衙役吗？”他脸瞬间白了。抓着帕子的手都在抖。

“五两。”“这簪子，我收了。”声音比蚊子还小。我接过银子时。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转头就往绣坊跑。老板捏着我的帕子。“三文一块。”“三天绣二十块，少一块都不收。

”针一下戳破手指。血珠渗进竹纹里。我盯着他眼。“一两银子。”“包你坊里三天绣活。

”“伙计按我画的底稿绣普通帕。”“我绣的，你别管。”他盯着银子咽了咽口水。点头时，

我已经拿起了针线。油灯熬了整整两夜。针在指间转得飞快。血滴在帕上。

就着夜色绣进竹影里。三块孤品帕。每一块的竹纹里，都藏着半滴血。第三日清晨。

城南盐商夫人的马车停在巷口。她掀开帕子的瞬间。眼睛亮得吓人。“这竹纹里的血，

是活的。”“一百文一块，我全要。”银子递过来时。我摸了摸怀里的药包。

够买治咳的草药了。也够给狱卒的那一两。巷口传来衙役的脚步声。我把银子往袖里塞。

转身钻进了炭灰堆后的窄巷。风里还带着当铺掌柜的哭骂声。我却终于能喘口气。

咳意又上来时。嘴角却带着点笑。活着，才能救宝玉。2攥着银子往大牢跑。刚靠近五十步。

衙役的鞭子就抽过来。“罪臣家属！再走一步抓你！”我缩到巷口。

怀里揣着刚买的变质猪肉。趁他们转身换岗。猛地把肉扔过去。野狗 “嗷” 一声扑上来。

衙役们骂着去赶。我抓把炭灰抹脸上。套上破布衫。推着泔水桶往牢门挪。刚到侧巷。

莺儿的短棍就横过来。“哪来的杂役？不许过！”我摸出鸳鸯荷包。

“宝姑娘托我给宝二爷的。”她眼睛亮了，伸手来接。我指尖一弹。面粉撒在她袖口。

下一秒。她就跳着喊痒。手忙脚乱去挠。我趁机冲进去。牢里臭得呛人。泔水桶堆在墙角。

我翻了两个桶。终于看见那只瓷碗。淡蓝色药渣粘在碗边。是宝玉常用的那只。心揪得生疼。

摸出布条。飞快塞进碗底。“3 日后救你” 四个字。写得又急又重。刚把碗放回去。

就听见莺儿的喊声追过来。我赶紧把桶推回原位。猫着腰往阴影里躲。后背全是汗。这一关，

还没过去。3从阴影里钻出来时。后背的汗早凉透了。攥着那点药渣的记忆。往老药铺冲。

掌柜见了我就躲。“凝露草？只在御花园！”多一个字都不肯说。我摸出娘的《百草图谱》。

“这书换你两句实话。”他眼睛直了，一把抢过。“寅时开花，发蓝光！”“必须银器割茎，

铁器碰就枯！”我摸出银簪。三寸短，根本不够用。转身往黑市跑。半块翡翠簪拍在桌上。

“换把三寸银匕首，要像裁布剪！”贩子盯着簪子，扔来匕首。又抓了十张油纸塞进我怀里。

天黑透了，摸去御花园墙下。油纸蒙住眼，防墙上夜光石。抓着老槐树往上爬。

趴在墙头数哨位。寅时换岗！一炷香空隙！东北角三个哨位会空！墙里竹林旁有排水沟。

一尺宽，能爬！解下头巾绑住鸽子。裹上油纸，往沟里扔。鸽子扑腾着，竟爬到了花坛边。

我心一松，滑下树。破庙里，炭灰在墙上画分布图。红笔圈出换岗时间、排水沟。

银匕首、入宫腰牌剩下半块簪换的。塞进绣鞋夹层。指尖摸着凉凉的匕首。寅时，

就看这一搏了。4刚把绣鞋塞进破庙草堆。巷口就响起周嬷嬷的吼声。“拦住她！

别让这小蹄子跑了！”我转头就跑。俩跟班早堵了巷口。周嬷嬷举着刀冲过来。

“今日就结果你！”刀光直逼心口。我抄起脚边绣线团。猛砸向跟班眼睛。“啊！我的眼！

”趁他捂脸的空当。拔下发髻里的银簪。狠狠扎向周嬷嬷手背。“嘶！” 她痛得松手。

短刀 “当啷” 落地。我捡起刀，却没砍。反手划开自己裙摆。蹲下身，

把地上的图谱残片裹进布条。塞进领口。巷口传来衙役的脚步声。我掏出假密道图和荷包。

往巷口一扔，大喊：“周嬷嬷藏王爷密道图！”衙役们立刻围上去。“周嬷嬷，拿出来看看！

”她急得跳脚辩解。我趁机扯下手臂渗血的布条。擦净短刀上的指纹。扔进旁边粪坑。

接着踉跄着哭：“官爷！她要杀我！”衙役注意力全在周嬷嬷身上。我扶着墙，

往破庙方向挪。后背还在冒冷汗。图谱没丢，刀也处理了。可周嬷嬷绝不会善罢甘休。

5躲进破庙就翻领口。图谱残片碎得像渣。开花时辰、银器割茎的细节。全缺！

茶博士派人递信来。就四个字：“周藏通敌信”。往茶馆摸。远远看见周嬷嬷的暗线。

杵在门口，盯着茶博士。我转身找老绣娘。她曾受林家恩惠。“您去买绣线，

”“就说我欠工钱，要卖密道图换钱。”老绣娘刚开口。暗线就动了。拔腿往周嬷嬷住处跑。

我猫着腰跟在后面。贴在窗外听。“信仿王爷笔迹，藏绣鞋夹层！”“寅时偷草，

让锦衣卫动手！”周嬷嬷的声音像淬了毒。又听见：“把图谱残片烧了！”我心一紧。

见她转身去拿火盆。立刻把银簪从窗缝伸进去。勾住残片的边角。轻轻一拉。残片到手。

又摸出早写好的纸条。“藏宝阁有假”。塞进她的针线篮。转身就往破庙退。

怀里揣着补全的残片。耳边还响着周嬷嬷的话。寅时偷草。这场局，该我设了。6摸手臂时。

伤口早红得发肿。痒得钻心。周嬷嬷的刀，果然涂了慢毒。翻出染血的布条。

泡进掺灶灰的水里。搅成糊糊，往伤口上抹。再用破布缠紧。假装早处理好。亥时一到。

换上乞丐的破衣服。脸上抹满泥灰。攥着小铲子往乱葬岗跑。刚蹲下身。

衙役的鞭子就抽过来。“挖什么？盗墓的？”我赶紧举着刚拔的野菜。

“饿…… 挖野菜充饥……”他踹了我一脚。“滚！别在这碍眼！”我趁机滚到角落。

飞快采了一把止血草。揣进怀里往破庙跑。用银簪把草捣成泥。混上唾液，往伤口敷。

又找出薄油纸。用绣线缝在衣袖内侧。把敷药的手臂贴上去。既固定草药，又不脏衣服。

摸出藏的鸡血。混上灶灰。抹在破庙门口。像极了伤口流脓的痕迹。躲进草堆里看。

周嬷嬷的暗线果然探头。见了痕迹，扭头就走。我松了口气。手臂的痒慢慢消了。寅时，

总算能爬排水沟了。7寅时的梆子刚响。我摸出绣鞋里的银匕首。咬着牙，划破手腕旧伤。

血立刻涌出来。赶紧撕裙摆缠紧。只留血珠慢慢渗。匕首含进嘴里。双手撑地，往花坛爬。

月光下的机关纹路。细得像头发丝。每一步，只能踩半只脚。草叶的蓝光晃着眼。

跟着光找安全路。突然听见 “喵” 的一声。三只野猫窜过来。爪子快碰到机关绳。

我立刻吹起唤猫哨。是小时候在家学的。野猫果然停住。摸出怀里的发霉窝头。往远处一扔。

它们 “嗷” 着追过去。草叶蓝光突然最亮。我腾出右手。银匕首精准割向草茎。

刚把草攥进手心。身后 “咻” 的一声。是野猫碰了机关！我顺势往假山后滚。

弩箭擦着耳朵钉进石缝。心口狂跳。手里的凝露草。还发着淡淡的光。

8耳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是锦衣卫！我攥紧凝露草。三息！必须藏好！飞快塞进袖口暗袋。

抬手抓把泥。往服饰下摆抹。造个 “打扫沾泥” 的样子。又抄起花坛边的冷水。

“哗啦” 泼脸上。冷水激得我一哆嗦。刚好掩盖失血的苍白。脚步声近了。

我 “扑通” 跪下去。故意蹭开手腕的布条。血渗到裙摆上。“大人饶命！

”“奴婢打扫碰倒水桶！”“还被假山石划伤了！”哭腔抖得像真受了惊。

锦衣卫首领蹲下来。手指戳了戳我的伤口。我趁机蹭了蹭裙摆。把草汁抹在泥土里。

“你叫什么？何时入宫？”他声音冷得像冰。我报出黑市给的假身份。“奴婢阿玉，

上月入宫洒扫。”他盯着我脸看了半晌。又踢了踢我沾泥的裙摆。“下次小心点。

”挥挥手让我走。我爬起来时。后背早被冷汗浸透。暗袋里的凝露草。还发着微弱的光。

9刚走两步。太后侍女就拉着我。“去偏殿换身干净衣服，”“里面有锦衣卫要搜身。

”我心一沉。袖口暗袋早渗了草汁。得趁她拿衣服时处理。她刚转身。我立刻磨尖指甲。

抠暗袋内侧的草汁痕迹。纤维屑掉在手心。又摸出安神香粉末。往暗袋周围撒。

压下草叶的清香。进偏殿就见锦衣卫。其中一个盯着我袖口。是周嬷嬷的远房亲戚！

搜身的手伸过来时。我赶紧递过受伤的手腕。“大人，伤口刚包好，

”“碰着会疼……”他目光果然黏在伤口上。我悄悄转了转手臂。把暗袋挪到另一侧。

普通锦衣卫过来摸。大概忌惮太后侍女。只草草扫了扫袖口。没发现暗袋。搜完身。

我掏出绣着 “平安” 的小帕子。递给侍女：“多谢姐姐救命，

”“这帕子您留着讨个吉利。”她笑着收下。我松了口气。暗袋里的草。总算没暴露。

10摸出暗袋里的凝露草。往宝钗住处摸。怀里揣着杀手身上搜的纸条。

得让她看清周嬷嬷的鬼把戏。用温水把纸条泡软。贴在 “金兰契” 帕子的兰花瓣上。

又在帕角绣上海棠花。是她幼时最喜欢的样式。丫鬟开门见是我。脸立刻沉了。

宝钗坐在里屋。手护着肚子，眼神戒备。我先开口：“还记得吗？”“当年你教我绣海棠，

”“我总扎到手，你还笑我笨。”她愣了愣。眼神软了些。我把帕子递过去。

她指尖碰到花瓣。纸条掉了出来。刚要细看。莺儿冲进来。“姑娘！小心她藏坏东西！

”我举起药罐。“给宝二爷的安神汤，”“用帕子裹着，怕凉。”莺儿翻遍药罐。

没发现异常。竟忽略了帕子边角的五色丝线。我故意手一歪。“哗啦” 打翻安神散药碗。

药渣撒了一地。宝钗弯腰收拾时。看见药罐下的 “木石盟” 帕子。

我凑过去：“你若动了胎气，”“宝玉在牢里更不安。”她捏着帕子。喝了剩下的安神散。

我看着她护肚子的手。这一胎，绝不能出事。11送莺儿出门时。眼角瞥见巷口的黑影。

是周嬷嬷的暗线 —— 前林家老仆。我早让茶博士盯着这处。冲巷尾使个眼色。

茶博士立刻端着汤锅出来。“借过借过！热汤来咯！”刚到巷口。他 “哎呀” 一声。

汤锅摔在地上。蒸汽 “腾” 地冒起来。闻着像普通茶水。暗线果然凑过来。

吸了两口就晃头。“咚” 地倒在墙边。莺儿趁机往前跑。我摸出 “木石盟” 帕子。

指尖沾了遇水显字的药水。涂在五色丝线上。又看了眼帕边的牡丹。是狱卒母亲喜欢的样式。

当年她还是林家绣娘时。总夸我牡丹绣得活。莺儿到牢门时。狱卒果然拦着检查。

翻到帕子时。眼睛亮了亮。“这牡丹……”没再多问就放行了。我躲在远处看。

心里松了半口气。只等宝玉用冷水擦帕子。看见 “解药” 两个字。12扶着墙往破庙走。

头越来越晕。手腕的血又渗出来了。得赶在杀手来前毁证据。冲进破庙就掏灶膛。

御花园的泥土、剩的绣线。全扔进火里。浓烟呛得我咳。又拆了凝露草的暗袋。

一针一线缝进内衣夹层。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杀手！我立刻推开破庙门窗。

制造 “早逃了” 的假象。弯腰钻进供桌下的暗格。这是林家当年挖的。除了我没人知道。

杀手冲进来时。火还在烧。他们盯着打开的门窗。“人跑了！往大牢方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