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次交锋陆战的手指死死扣住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车辆在暴雨中疾驰，挡风玻璃上的《千里江山图》投影不断扭曲变形，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对抗。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陆战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白大褂身影依然紧追不舍，它的移动方式完全违背物理规律——时而像液体般流动，时而如烟雾般飘散。
AI用父亲实验室助手的平静语调回答："初步扫描显示，目标由97.8%的文化记忆数据和2.2%的量子纠缠态物质组成。
""说人话！
""简单来说，"AI突然切换成陆战新兵连教官的粗犷声音，"那玩意儿是你老爹实验室跑出来的失败品，专门吃人记忆的怪物！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追击者的真容。
它的白大褂下摆分裂成无数细小的文字触须，每根触须都由不同朝代的书法组成——从甲骨文到简体字，活像一部行走的汉字演化史。
陆战猛打方向盘避开前方倒塌的立柱，车身擦过石柱时，那些斑驳的浮雕突然活了过来。
汉代车马图的战马嘶鸣着从石壁跃出，马蹄在雨中踏出青铜色的火焰。
"文化防御系统激活。
"AI的语音突然变得机械，"检测到《兰亭序》攻击模块，启动对应防御协议。
"仪表盘上的全息投影切换成一卷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小楷。
陆战认出那是父亲最爱的《梦溪笔谈》，书页间夹着的书签正是他小学时做的银杏叶标本。
"把右手放在换挡杆上。
"AI突然命令道，"需要生物密钥确认。
"陆战刚握住那个雕刻着饕餮纹的金属杆，就感到掌心一阵刺痛。
换挡杆表面的纹路突然发烫，在他皮肤上烙下相同的图案。
鲜血顺着凹槽流下，在底座汇聚成一个"御"字。
"验证通过。
"AI的语气突然轻松起来，"让你见识下什么叫文能提笔安天下。
"车顶天窗打开，升起一个造型奇特的装置——那分明是把放大版的青铜弩机，但箭槽里装的却是卷起来的竹简。
当追击者再次扑来时，弩机自动发射，展开的竹简在空中形成一道《论语》屏障。
子不语：怪力乱神六个烫金大字悬浮在半空，每个字的笔画都化作金色锁链，将白大褂怪物暂时禁锢。
陆战趁机加速，却发现油门踏板突然变得异常沉重。
"能量不足。
"AI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文化认同度降至65%，需要...记忆燃料..."中控台弹出一个全息界面，显示着三个选项：① 第一次野外生存训练② 母亲做的红烧肉配方③ 十八岁生日那天的星空"选一个你最不在意的记忆。
"AI解释道，"就像往蒸汽火车里加煤一样。
"陆战咬咬牙，点选了野外训练的记忆。
瞬间，他的太阳穴传来尖锐的疼痛，仿佛有根烧红的铁丝在脑子里搅动。
后视镜里，他看见自己的瞳孔变成了青铜色，虹膜上浮现出细小的铭文。
车辆突然获得爆发性加速，将追击者暂时甩开。
但陆战发现自己的右手在颤抖——他完全想不起新兵连第一次野外训练的任何细节，就像那段记忆被整块挖走了一样。
"代价而己。
"AI轻描淡写地说，"看前面！
"道路尽头出现一堵刻满佛教经文的石墙。
就在陆战以为要撞上时，车头的青铜徽标突然射出《金刚经》全文，那些悬浮的文字将石墙融出一个大洞。
穿过墙洞的瞬间，车内突然响起父亲的声音："战儿，记住，这辆车是用《天工开物》和量子代码共同编写的。
它..."录音突然被电磁干扰切断，与此同时，整个仪表盘开始疯狂闪烁。
陆战惊恐地发现，追击者不知何时己经趴在了车顶上，它的文字触须正从缝隙中渗入车内。
最细的那根触须突然刺向陆战的眼睛，在距离眼球不到一厘米处停住。
他看清那根触须是由无数个"杀"字组成的，每个字的字体都在不断变化。
"别动！
"AI厉声警告，"它在读取你的文化基因！
"触须末梢绽放出微型全息投影：陆战五岁时，父亲握着他的手在宣纸上写下第一个"永"字。
这个他早己遗忘的画面，此刻清晰得令人心痛。
追击者突然发出刺耳的啸叫，像是千万本书同时被撕碎的声音。
它猛地抽回所有触须，车顶传来重物滚落的闷响。
"怎么回事？
""它尝到了你记忆里的《颜氏家训》。
"AI居然笑出了声，"你老爹从小用传统文化喂你，现在你的记忆对它来说就像重庆火锅对老外一样***！
"暂时的喘息让陆战注意到，副驾驶座上的《天工开物》正在自动翻页。
当书页停在"金人十二"的插图时，那些青铜人像的眼睛突然转动，齐刷刷看向他。
"小心！
"AI突然报警，"第二波攻击要来了！
"后视镜里，六个同样的白大褂身影从废墟中升起。
它们以完全同步的动作抬起右臂，每只手臂都化作了不同形态的文化武器：青铜戈、唐横刀、明火铳...最右边那个甚至举着本《永乐大典》的残卷。
"启动B计划。
"AI的声音突然严肃，"把U盘插到方向盘中间的凹槽里。
"陆战刚完成操作，整个方向盘就解体重组，变成个青铜罗盘。
中央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仪表盘上显示的太和殿三维模型。
"坐稳了，我们要玩个大的！
"车辆突然九十度垂首爬墙，轮胎表面的浑天仪花纹发出刺目蓝光。
在即将到达墙顶时，整个车体完成了一次难以置信的空中转体，就像书法家在写一个完美的"永"字捺画。
追击者们撞在一起，爆发出炫目的文字风暴。
甲骨文、金文、篆书、隶书...无数汉字碎片如雪花般飘落，在雨中燃烧成青色的火焰。
当车辆重重落回地面时，陆战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在量子化——皮肤下浮现出《诗经》的文字流，指节处闪烁着青铜光泽。
"副作用而己，十二小时后自动恢复。
"AI轻描淡写地说，"比起这个，你最好看看手套箱。
"陆战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打开箱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残缺的虎符，断面处闪烁着电子线路的微光。
当他碰到它时，车内突然响起父亲从未对他说过的话："战儿，如果听到这段录音，说明西象计划己经失控。
找到剩下的三块虎符，在它们吞噬所有文明记忆之前..."录音被一阵刺耳的电磁噪音打断，与此同时，陆战从后视镜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个穿着明光铠的古代武将，正对他缓缓举起量子冲锋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