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隧道里的霉味混着电离辐射特有的金属腥气，林深攥着画箱的手腕浮现出蛛网状红斑。
第三节车厢的荧光灯管间歇性抽搐，第九个扶手环上的锈迹正在她掌心融化——那是用航天级防冻液伪装的涂层，露出底下崭新的二进制刻痕。
"03:59:107"苏见星的声音突然从车厢广播里炸响，带着电磁干扰的沙哑。
林深抬头看见监控摄像头诡异地转向，镜头盖反射出少女被反绑在观测椅上的画面。
她锁骨处的条形码正在渗血，那些CCCP编号在紫外线照射下显现出第二层激光蚀刻——"曙光-19970309-A"。
列车毫无征兆地脱离轨道，林深扑向突然亮起的紧急制动阀。
指尖触及阀门的瞬间，整个车厢开始量子隧穿式震颤，车窗外的水泥墙壁幻化成浩瀚星海。
她看见自己的倒影悬浮在猎户座星云中央，右手腕的红斑正与壁画辐射标记产生共振。
"别碰金属构件！
" 苏见星的警告从车厢连接处传来，她工装裤上的铆钉正以2.3赫兹频率振动。
林深这才发现每节车厢的座位编号都是质数，而自己脚下的水渍正显现出莫斯科地铁线路图。
通风口突然喷出淡绿色雾气，林深用母亲遗留的紫光手电筒照向画箱。
被紫甘蓝汁浸透的质数表在紫外线下重组，那些原本无序的数字此刻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当第七颗"星"对应的数字59渗入画布时，车厢地板轰然开裂，露出底下流淌着荧光液体的管道系统。
林深抓住垂落的电缆跃入管道，苏见星的六分仪正卡在阀门齿轮间。
液体中漂浮着成团的黑色絮状物，细看竟是无数航天器绝缘材料的降解残渣。
她的色觉异常在此刻化作优势——只有她能分辨那些看似相同的黑色里，有三种不同波长的辐射痕迹在互相吞噬。
管道尽头突然出现防爆门，瞳孔识别器的红光扫过林深右眼。
当报警声即将响起的刹那，她用沾着钚蓝颜料的指尖划过传感器，那些只有色盲者能看穿的伪装图层开始剥落。
门内冷藏库的白雾中，三百个贴满俄文标签的玻璃罐正在液氮中沉浮。
"别首视罐体！
"苏见星的尖叫让林深本能闭眼，但视网膜上己经烙下可怖影像——某个罐中漂浮的断指正在玻璃内壁书写质数，指甲颜色与她母亲消失的无名指如出一辙。
更骇人的是中央培养舱，那个浸泡在淡金色液体里的少女，竟长着与苏见星完全相同的脸。
冷藏库的警报灯突然转为深紫色，林深腕部的红斑开始向心脏蔓延。
她抓起最近的液氮罐砸向培养舱，飞溅的胚胎液体在空中凝结成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
苏见星的身影在玻璃折射中分裂成无数个时空版本，每个版本都在诉说不同年份的航天事故数据。
"1997年3月9日，日全食观测站发生纪联性辐射泄漏。
" 最年长的苏见星穿着染血的白大褂，"母亲用身体挡住了87%的中子辐射。
""2023年9月17日，火星殖民地穹顶破裂。
" 少女版的苏见星机械式背诵，"需要抹除所有曙光计划知情者。
"林深在意识模糊前扑向控制台，将画箱里半干的质数表拍在基因锁面板上。
培养舱突然集体爆裂，无数个苏见星的克隆体在冷冻液中抽搐。
真正的苏见星就在这时破门而入，她左耳的助听器迸溅着火花，手中的六分仪己变形为粒子束切割器。
"快走！
他们在重启1997年的辐射程序！
" 苏见星拽着林深撞碎通风管道，身后传来苏联时期航天器特有的肼燃料爆炸声。
当她们跌进地铁应急通道时，林深看见隧道墙壁上布满了会蠕动的辐射符号——那些本应存在于壁画上的标记，此刻正在混凝土里生根发芽。
月光从出口井盖的缝隙漏下，苏见星突然将六分仪尖端刺入林深手腕的红斑中心。
剧痛中，林深看见自己血液里游动着纳米级的金色光点，它们排列成当年母亲修复的壁画上，那个始终无人破解的脉冲星信号图案。
"这是曙光计划的第一代导航粒子。
" 苏见星撕开染血的衣襟，她心口处的皮肤下同样流淌着金色河流，"我们才是真正的活体星图。
"警笛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时，林深在苏见星瞳孔倒影里看见骇人景象——天文馆穹顶正在夜空下缓缓开启，那些她们共同临摹过的星云，此刻正以违背开普勒定律的轨迹向地球坠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