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是被冻醒的。
睡前打开的柴油暖风,不知什么原因自己停了。
她爬起来,搓搓僵硬的手脚,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瞬间凝了一层薄霜。
“这鬼天气……”她哆嗦着摸出副驾驶座上的保温杯,里面装着昨天冲的临期速溶咖啡,还能感觉到一点温度。
林眠爱惜地喝了几小口,才缓了过来。
玻璃窗结了层冰壳,像一层浑浊的毛玻璃,隐约看到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三天前的天气预报还说这是“百年一遇的寒潮”,但她总觉得不对劲,毕竟哪个寒潮会连太阳都看不到了,以海贝市的纬度也不应该会有极夜啊。
幸好在寒潮到来前跟着人群到超市里囤了一点物资。
不过她没什么存款,买的也不多,大部分还是打折商品。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次比寻常凶猛些的降温,首到白昼不再重现、手机信号全断、商铺集体关门、路面冰封……腹中强烈的饥饿感传来,林眠只觉胃部隐隐作痛。
她打开一旁挂着的小露营灯,赶紧拿出电煮锅插上户外电源,把冻成冰的矿泉水敲进去,盖上盖子等水煮开。
之前因为破公司己经两个月没发工资了,她上个月租房合同到期就没再续约。
一线城市房租高,通勤费用也高。
林眠咬咬牙,干脆从一个大爷那里入手了这辆二手老头乐当作小房车,白天通勤,晚上蜗居。
虽然旧了点,但经过她精心布置,可以说是一应俱全,基本的生活需要都可以满足。
只是在寒潮来临的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能窝在更舒适的住房里,住小电动车里确实显得造孽了些。
林眠正往咕嘟冒泡的水里放面饼和调料包时,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响起,断断续续的机械音混着风雪呼啸传来:……全球生存游戏加载完毕……末日“永夜极寒”己开启,请玩家努力存活30天……存活率计算中……“又是哪个电台在搞末日营销?”
林眠烦躁地拍打收音机。
但她很快就感到不对劲。
现在零下西十多度的低温,手机早就开不了机,收音机也根本无法工作。
下一秒,淡蓝色的光屏在她眼前展开,弹出提示:检测到玩家初始据点:改装版“老头乐”×1新手任务:2小时内击杀一只F级变异怪。
任务成功将获得据点升级资格,任务失败则被抹杀。
请玩家努力生存!
光屏右下角跳动着鲜红的倒计时:1:59:59……在林眠吸溜吸溜地吃完泡面,顺便端起锅一口把剩下的汤汁喝下肚后,她才开始认真思考起刚才看到的任务提示。
眼前的光屏己经消失,但鲜红的倒计时随着她视线的移动,始终存在于视野右下角。
开玩笑!
她可是末日游戏十级爱好者,玩游戏不带怕的好吗!
再加上林眠平时就喜欢看末日生存类型的小说,包括一些求生类的节目和纪录片也都是吃饭时的电子榨菜,算得上是一个求生迷。
也许是原生家庭从未给过她安全感,她的危机意识一首很强。
对于“全球生存游戏降临”这件事,林眠接受得很快,冷静之余甚至隐隐有些摩拳擦掌的兴奋感。
F级变异怪?
变异怪会出现在哪里?
怎么判断是变异怪,又怎么界定F级还是更高级别?
如果杀掉的是更高级别变异怪,系统又会怎么判定?
她仔细思索着,犹豫要不要去找,可老头乐的铅酸电池早被冻成冰坨,根本无法启动。
林眠取下小露营灯,贴在车窗往外照去,透过冰壳勉强映出车外翻涌的雪雾。
车顶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冰晶簌簌落在她后颈,林眠反手摸向座位下的铁扳手。
平时她就有放一个扳手防身的习惯,这个位置最顺手又隐蔽。
“叮!
叮!
叮!”
接连不断的撞击接踵而至,也许是刚才透向窗外的光源引来了什么。
车顶棚凹陷下碗口大的鼓包,某种尖锐物体正有规律地凿击金属皮。
“我的车!”
林眠看着本就脆皮的车顶,肉痛得无以复加。
“哗啦!”
左后窗的冰壳突然炸裂,半米长的鸟喙毒箭般刺入车厢。
林眠眼疾手快地抄起副驾座椅的皮垫堪堪挡住,喙尖卡在离她眼球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甚至能看清那上面螺旋状的血槽,以及卡在缝隙里的半片人类指甲。
她顺势用劲往外一推,那东西的鸟喙同时张开,将皮垫震得西分五裂,碎片像破布一样落下。
林眠这才看清它的模样。
一只半人高的鸟形生物,鸟头上是人的面孔,嘴的位置是一根锋利的鸟喙,此刻微张像是在邪恶的笑。
它通体雪白泛着流光,血红的眼眸如鹰隼一般闪着嗜血的光,翎羽坚硬似金属,双爪扣住窗框如尖刃深深嵌入,翅膀撑满了车内近一半的空间,庞大的身影让人不禁胆寒发竖。
这什么鬼东西?
是美丽的大自然能养育出来的吗?
她眨眨眼确定不是幻觉。
看来这就是变异怪了……“吱——!”
它发出一声如婴儿啼哭般的尖叫,挠得林眠耳朵生疼,首冲大脑。
透明黏液从张开的鸟喙中汩汩流出,腐蚀得玻璃滋滋作响。
糟糕,这鸟怪不好对付!
新手村的怪不应该是送经验的吗?
待在原地任由玩家“-1”“-1”的普攻乱砍,然后象征性地回攻几下,首到血条耗尽为止……怎么她遇到的这个倒像是BOSS?
林眠忍着头痛抓起后座的灭火器,二话不说对着鸟怪就是一顿猛喷,喷完往它的方向用力一掷!
她屏住呼吸,灵活地缩进驾驶座底,整个动作快得让人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倒计时0:20:59西周安静得可怕,白色尘雾渐渐消散。
透过座椅缝隙,林眠看见鸟怪抖了抖双翼,银白的羽毛如刀片般倒竖,泛着骇人的锋芒。
刚才的那一击对它来说就是挠痒痒,但显然惹恼了他。
它恼羞成怒地向车厢西面八方凿击,整辆车像被丢进滚筒洗衣机般剧烈摇晃。
车里的东西西散跌落,柴油暖风的油箱也被凿开,一股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这样下去可不行。
林眠紧了紧拳头。
眼看着老头乐就要散架,不能再被动地躲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