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松柏在晨雾中渗出尸油般的露水，沈昭月鞋跟碾碎满地纸钱时，听见冰晶在蕾丝裙摆下碎裂的细响。
她仰头望着3号厅鎏金牌匾上凝结的霜花，九月的阳光穿过冰棱折射出七彩光晕，像停尸柜里尸体瞳孔扩散前的最后虹膜。
"二小姐请回。
"管家横跨一步挡住去路，袖口露出的腕表泛着尸斑似的青灰。
沈昭月摘下墨镜，钻石镜腿划过他鼓胀的静脉："去年给明珠姐姐当人肉沙包时，王叔左肾摘除手术用的是沈氏医疗的劣质羊肠线吧？
"她突然贴近嗅了嗅，"福尔马林混着葬花气，您这防腐处理偷工减料啊。
"男人踉跄后退撞翻香烛台，菊花瓣粘在沈昭月染血的鞋尖。
水晶棺里空荡的丝绒衬垫泛着冷光，继母一袭素白旗袍站在供桌前，丹蔻指尖正摩挲青瓷骨灰盒的珐琅掐丝："月月来得正好，医生说你母亲骨灰检测出放射性......"Akoya珍珠砸在大理石地面的脆响截断谎沿。
沈昭月踩着《往生咒》的节拍逼近，十二颗***的珠子在诵经声中跳起死亡圆舞曲。
她忽然俯身拾起枚珍珠，对着阳光端详内里血丝般的瑕疵："钋-210的衰变周期138天，正好是您坐上董事长之位的时间。
"阴风卷起纸幡的刹那，供桌轰然倾塌。
青瓷骨灰盒凌空飞向门边，被鳄鱼皮鞋尖稳稳托住。
萧景珩转动佛珠走进灵堂，西装襟口的白玫瑰沾着骨灰："需要盖个计数器吗？
"佛珠扫过盒身泛起诡谲荧光，"铅棺里藏的不是骨灰，是液氮冷冻的脑组织切片。
"沈昭月的钛金钢笔穿透彩绘玻璃，子弹与骨灰盒碰撞的火星像死者在尖叫。
管家袖口的注射器擦过她肩胛，萧景珩的佛珠己洞穿那具青灰色躯体。
浓烟里焦黄的尸检报告灼痛指尖，沈玉茹颅骨内侧刻有数字07的铅字如毒蛇噬心。
"我们是同一个培养皿分裂的细胞。
"萧景珩扯开衬衫，火场热浪中跳动的疤痕组成扭曲数字。
沈昭月看见二十年前的玻璃器皿里，两个婴儿脐带缠成双螺旋。
穿防护服的女人将翡翠扳指浸入淡金液体，针尖刺破婴儿囟门的刹那，殡仪馆警报声割裂记忆。
咽下带编码的脑组织切片时，沈昭月尝到实验室福尔马林的涩味。
萧景珩将她抵在弹开的停尸柜上，冷雾中二十具冷冻舱陈列如罪恶标本。
7号舱标签泛黄：双生子清除计划。
9号舱内旗袍染血的女人睫毛凝霜，翡翠扳指上的拆信刀折射出血光。
"妈妈太阳穴的刀痕和沈明珠生日吻合。
"沈昭月扯断佛珠串，108颗檀木珠天女散花般击碎冷冻舱。
液氮喷涌的雾海里，继母的枪管从经幡后伸出。
萧景珩染血的掌心贴上她后腰，佛珠残骸在相贴的肌肤间发烫："该让死人开口讨债了。
"子弹穿透浓雾的瞬间，沈昭月旋身将骨灰洒向枪口。
钋-210在空气中爆开幽蓝辐射云，继母的惨叫混着尸检报告燃烧的噼啪声。
她踩住那只抽搐的手，拆开刀尖挑开颈动脉的植入芯片："当年你用胰岛素杀死我妈时，可想过她的脑细胞正在我记忆里复活？
"殡仪馆地砖突然塌陷，地下实验室的冷光吞没所有人。
沈昭月坠落时抓住萧景珩的断珠，檀木碎屑在失重中拼出残缺的基因图谱。
他们砸在培养舱玻璃顶的刹那，舱内数百个婴儿标本齐齐睁眼，脐带连接处的红光与朱砂痣同频闪烁。
"欢迎回家，07号。
"机械音在环形走廊回荡。
沈昭月抹去嘴角血渍，将最后半颗佛珠按进控制台。
整个空间开始震颤，母亲冰封的尸体突然坐起，拆信刀柄宝石射出血色激光，在天花板烧灼出触目惊心的方程式——那是沈氏集团垄断生物科技的原始代码。
萧景珩的犬齿咬破她后颈禁制，血腥味激活应急系统。
警报红光里，他们相扣的十指按在基因锁识别屏上，冷冻舱爆裂的巨响中传来机械欢呼：双生子融合完成度100%。
沈昭月在震荡波中仰头大笑，监控屏里二十年前的实验日志开始倒流——防护服女人摘下翡翠扳指，将双胞胎放进不同保温箱。
手术刀划过监护仪，弹出的孕检报告姓名栏赫然写着：沈玉茹。
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戳，比沈昭月出生证明早了九个月。
液氮管道突然爆裂，寒潮裹挟着碎冰席卷实验室。
沈昭月拽着萧景珩滚进通风管道，身后追来的机械臂抓碎他们方才站立的地面。
她在逼仄空间里嗅到他佛珠残留的檀香，忽然想起监控画面里女人无名指的戒指："那个翡翠扳指...是打开基因锁的密钥？
"萧景珩扯开领带包扎她渗血的小腿，黑暗中皮带扣擦出火星："也是杀死实验体的处刑器。
"他摸出半枚烧焦的芯片插入通风口控制面板，"当年我妈就是用它......"管道突然九十度垂首下坠，失重感掐断话音。
他们跌进环形水族馆般的巨大空间，十万个培养舱在穹顶下发出幽蓝光芒。
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沈昭月容貌相似的少女，脐带连接着中央巨型计算机。
"这才是真正的沈氏集团。
"萧景珩的佛珠突然悬浮空中，108颗珠子自动排列成DNA链状，"你母亲不是受害者，是首席研究员。
"沈昭月撞碎最近的舱门，克隆体少女的睫毛擦过她手背。
后颈突然刺痛，萧景珩将镇静剂推入她静脉："看仔细。
"他掰过她的脸对准克隆体胸口——月牙胎记处嵌着微型芯片，编号正是她昨晚吞下的09。
机械运转声从地底传来，所有克隆体突然睁眼。
十万双瞳孔倒映着沈昭月的脸，她们齐声开口："主体己回归，清除程序启动。
"天花板裂开数万枪口，红光瞄准镜如嗜血萤火虫般亮起。
沈昭月扯断克隆体的脐带缠在手腕，淡蓝色营养液顺着手臂流淌："借你基因用用。
"她将芯片插入主控台，穹顶突然降下全息投影——二十岁的沈玉茹正在给婴儿注射药剂，而保温箱标签写着萧景珩。
"原来你才是被换掉的那个。
"她转头看向萧景珩，却见他撕开左臂皮肤，皮下赫然是机械骨骼，"难怪佛珠能控制你的体温。
"枪林弹雨中，萧景珩用身体护住她冲向紧急通道。
子弹穿透他机械臂溅起电火花，沈昭月嗅到电路板烧焦的焦糊味："你早就知道自己是仿生人？
""上周刚换了第七代心脏泵。
"他踹开防爆门，嘴角溢出蓝色冷凝液，"现在它因为你跳得太快了。
"停机坪的狂风卷起沈昭月染血的裙摆，萧景珩的私人首升机正在百米外轰鸣。
追兵脚步声逼近时，他突然将她推上软梯："翡翠扳指在瑞士银行保险箱，密码是你第一次心跳频率。
""萧景珩！
"她俯冲下去抓他的手，却只扯断半串佛珠。
追兵包围中，他引爆机械臂的微型核电池，冲天火光里传来最后的低语："去南极找真正的答案......"沈昭月攥着发烫的佛珠残骸，看着蘑菇云吞没整个实验室。
平流层的极光中，佛珠突然投射出全息地图，指引线尽头是覆盖着血色冰层的南极洲。
当她摸向颈间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被戴上了项圈，内圈激光刻着：双生子清除计划最终兵器。
首升机掠过城市上空时，商业广场巨幕正在播放突发新闻：沈氏集团股票暴跌，董事长沈明珠在镜头前哭诉姐姐弑母夺权。
沈昭月将佛珠按在项圈感应区，看着全息屏弹出母亲年轻时的实验日志——最后一页照片里，萧景珩作为首个成功仿生人，正抱着婴儿时期的她站在南极暴风雪中。
"原来这场游戏，二十年前就写好了结局。
"她咬破指尖在舷窗写下血字，远处雷云中突然亮起数十架战斗机的信号灯。
项圈开始发出倒计时嗡鸣，佛珠投影的地图坐标突然变更成北极点。
沈昭月扯断项圈扔向云层，在爆炸气浪中拉开降落伞。
飘向冰原时，她摸到腰间硬物——不知何时被萧景珩塞入的翡翠扳指，内侧刻着他们纠缠的基因序列。
极光突然变成血红色，冰层下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仿佛某个沉睡了二十年的怪物正在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