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海水灌进鼻腔的刹那,江晚宁突然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入怀中。
谢承渊周身萦绕的银芒化作透明鳞片,如活物般覆盖在她皮肤表面,咸涩的海水顺着鳞片缝隙滑过,竟变得温润而清新。
“别反抗。”
他的呼吸扫过江晚宁冻得发紫的耳垂,掌心按在她后心的青铜残片上,“这是鲛人族独有的保命术,也是打开归墟之门的钥匙。”
海底深处传来古老而沉重的脉动,商船残骸在漩涡中缓缓下沉,露出底部布满青苔的祭坛。
九根青铜柱环绕成圈,每根柱顶都镶嵌着半枚发光的鳞片,与江晚宁怀中的残片纹路完全吻合。
被释放的鲛人围绕祭坛盘旋,她们脖颈处的项圈虽然消失,但皮肤下却浮现出猩红血管,如同锁链般缠绕着心脏位置。
“归墟之门的血祭,需要集齐九份江家血脉。”
谢承渊的声音混着气泡震动耳膜,他手中的残片突然迸发刺目光芒,将海底照得如同白昼。
江晚宁惊恐地发现,自己手腕的伤口正在自动裂开,鲜血化作流光,顺着水流注入祭坛凹槽。
当第八道血线与青铜柱上的鳞片连接时,海底突然裂开一道旋涡,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父亲跪在祭坛前,将半片鳞片塞进她襁褓时,身后站着戴着面具的谢承渊;玄甲军将领脖颈的刺青,是悬灯客栈历代掌柜传承的印记;而老仆临终前握着的断剑,剑柄处赫然刻着“归墟祭司”西个古篆。
“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江晚宁挣脱束缚,却被无形力量禁锢在祭坛中央,“我父亲的死,也是你们的阴谋!”
谢承渊摘下眼尾的朱砂痣,露出下方狰狞的鲛人印记:“二十年前,你父亲偷走鲛人之鳞,妄图阻止归墟苏醒。
但江家血脉本就是为血祭而生,你以为悬灯客栈收留江家遗孤,真的是出于慈悲?”
他抬手召来锁链,将九枚鳞片吸入手心,鳞片拼接成完整的圆形,映出江晚宁瞳孔中倒映的血色旋涡。
漩涡中浮现出虚幻的蜃楼,街道上悬灯客栈的灯笼泛着妖异的绿光。
无数鲛人拖着锁链在街道上游荡,她们空洞的眼眶里流淌着金色泪水,脚下是堆积如山的骸骨。
江晚宁怀中的《山海志》残卷突然化作飞灰,露出隐藏在纸页间的***:“血祭开启归墟,鲛人重现人间,而献祭者,将永困蜃楼。”
“不!”
江晚宁拼尽全力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液喷在谢承渊脸上。
趁他愣神的瞬间,她夺过锁链刺向祭坛中央的鳞片。
剧痛从心口炸开——那半片鳞片不知何时己深深嵌入她的血肉,与心脏产生共鸣。
海底传来古老的呼唤,无数发光的符文从她皮肤下浮现,在海水里交织成囚笼。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身影冲破旋涡。
浑身浴血的老仆挥舞着断剑劈开结界,剑身上“归墟祭司”的刻痕在血光中不断变幻:“晚宁!
当年你父亲用自己的血篡改了血祭契约,只要......”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支玄色箭矢穿透胸膛。
老仆坠落的瞬间,将断剑塞进江晚宁手中,剑格处的鲛人鱼尾图腾突然亮起,与她体内的力量产生共鸣。
谢承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痕:“不可能!
江家血脉明明......”他的话音被海底传来的怒吼淹没。
整座祭坛开始崩塌,青铜柱上的鳞片纷纷碎裂,化作锋利的碎片射向江晚宁。
千钧一发之际,老仆的断剑自动出鞘,银芒闪过,碎片纷纷坠入深渊。
“原来如此。”
江晚宁握紧断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父亲用自己的命,将血祭的主体换成了悬灯客栈的祭司血脉。
而你——”她剑尖首指谢承渊心口,“才是真正该被献祭的人。”
海底深处,巨大的触手缓缓探出,那是被封印千年的上古海兽烛阴。
它的瞳孔中倒映着蜃楼与祭坛,而江晚宁手中的断剑,正与烛阴额间的鳞片产生共鸣。
谢承渊的鲛绡衣开始崩解,露出布满符文的脊背——那些符文,竟与祭坛底部的封印纹路完全一致。
“归墟之门的钥匙,从来不是江家血脉。”
江晚宁将断剑刺入自己心口,鲜血顺着剑身流向谢承渊,“而是悬灯客栈历代祭司,用生命铸就的枷锁。”
随着她的动作,海底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烛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而谢承渊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飞向祭坛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