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阶上的血迹蜿蜒如蛇,在晨光下泛着暗红。
云昭月跪在藏经阁外的台阶上,背脊挺得笔首。
鞭风呼啸而过,第三道血痕在她素白的衣袍上绽开,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杂役弟子,也配碰藏经阁的玉简?
"林霜儿甩了甩手中的蛟筋鞭,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云昭月低垂的脸。
几个内门弟子围在一旁,脸上挂着讥讽的笑。
"弟子只是奉命清扫。
"云昭月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收紧,指甲陷入掌心。
昨夜在后山禁地边缘捡到的那枚《引气诀》玉简,此刻正贴着她的里衣,烫得像块火炭。
"清扫?
"林霜儿突然抬脚,镶着明珠的绣鞋狠狠踹翻一旁的水桶。
冰凉的污水泼了云昭月满身,打湿了她束发的布带。
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更显得她面色苍白如纸。
"***东西,连灵根都没有,也敢偷学仙术?
"西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嘲笑声。
云昭月跪在污水里,目光落在石阶缝隙中一株倔强生长的野草上。
她想起昨夜那个梦——梦里有人对她说:"昭月,你的骨头在发光。
"戌时的梆子敲过三响,云昭月才拖着身子回到柴房。
这间不足方丈的屋子挤在苍岚宗最偏僻的角落,连月光都吝于光顾。
她点燃半截残烛,颤着手从怀中取出那枚染血的玉简。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就在这一瞬间,她胸前的青玉坠子突然发烫,烫得她几乎惊叫出声。
这枚从小戴到大的坠子此刻竟泛着诡异的青光,玉中那道一首以为是瑕疵的血丝,此刻正像活物般缓缓游动。
"这是......"她本能地握住玉坠,一股陌生的灵力突然顺着掌心涌入经脉。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滔天烈火中染血的剑刃,漫天飘落的金色符纸,还有一双......一双鎏金般的眼睛。
"啊!
"玉简"咔嚓"碎成齑粉。
云昭月栽倒在地,冷汗浸透了单衣。
而她的指尖,一缕淡青色的灵光正如游蛇般缠绕。
柴房外,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
"听说了吗?
玄霄派那位要来了!
""可是二十岁就结金丹的萧临渊?
""除了他还有谁?
听说连掌门都要亲自相迎......"晨雾未散,云昭月蹲在井边浣洗堆积如山的衣物。
冰凉的井水冻得她手指通红,却掩不住锁骨处传来的阵阵灼痛。
自昨夜那场异变后,那里就多了一道银色的纹路,像是一道未愈的伤。
"哗啦——"水瓢突然脱手,沉入井底。
云昭月怔怔望着水面,倒影中的自己面色惨白,而那道银纹正在渗血,血珠滴入井水,竟泛起一圈淡淡的金芒。
"你在这里。
"清冷的嗓音如碎玉投冰。
云昭月猛地转身,井水溅湿了裙角。
来人一袭月白广袖,负剑而立。
晨雾在他身周流转,却不敢沾染半分。
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寒潭般深不见底,此刻正凝视着她染血的衣领。
"你身上,"他眉头微蹙,"为何有魔气?
"云昭月还未来得及回答,苍岚宗的警世钟突然震响。
"铛——铛——"钟声未绝,一道赤色身影从天而降,朱砂折扇"唰"地展开,恰好挡去飞溅的碎石。
"小姑娘,"来人弯腰凑近,身上淡淡的桃花香混着硝烟气息,"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啊。
"折扇挑起她的下巴,云昭月对上一双含笑的狐狸眼。
这人红衣墨发,腰间悬着个古旧的罗盘,此刻正疯狂转动。
"谢无尘。
"白衣剑修的剑己出鞘三寸,"离她远点。
"被唤作谢无尘的男子不以为意,反而凑到云昭月耳边:"跟我走如何?
我瞧你......"他目光扫过她渗血的衣领,"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仙门中人有趣多了。
"云昭月倒退半步,锁骨处的银纹突然灼烧般剧痛。
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两人腰间的玉佩同时亮起——一黑一红,如宿命交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