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寝室里见外男怎么听都不对劲啊。
谢韫玉试着自己穿一下衣服,良久认命的叹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鬼啊?
一层套一层的!
“玉珠,进来。”
她记得方才一个小丫头自称玉珠来着。
果不其然,随着谢韫玉的话撂下,方才痛哭流涕的小丫头就推门进来,这时候己经擦干眼泪了,不过鼻头尚且在泛红。
玉珠一看见谢韫玉衣衫不整的样子,便猜到公主是要出门见客了,二话没说,开始上手为她穿衣。
这副身体比之玉珠还要高上一些,谢韫玉垂眸,瞧着身前这在现代至多不过高中年纪的玉珠,心中满是无奈。
如此年幼便为奴仆,在现代就是雇佣童工,但现在身处此世,风气己然成型,又岂是她所能轻易扭转?
唯尽力适应方可。
待衣物穿戴整齐,玉珠乖巧立于谢韫玉身侧,眉眼之间难掩欣喜之色。
想她今日一番悲泣,竟得公主垂怜,往昔伺候公主穿衣这般美差,向来轮不到她,今日竟能得到这种机会,也算在公主面前露脸了。
谢韫玉脚步虚浮,仿若踩于云端,难以稳立。
玉珠甚是机灵,匆忙上前,双手稳稳搀扶住谢韫玉手臂,轻声道:“公主,您当心些!”
由着玉珠搀扶,谢韫玉缓步走到寝殿之外。
此时应当正值酷寒,方才瞧着她的寝宫里还摆着碳盆,地上烧着地龙,倒是感觉不到什么冷意,如今一出来就是一股寒风。
好歹着,她是穿成了尊贵的长公主,这要是穿成了玉珠这样的小丫鬟,有的是她哭的。
谢韫玉站在寝宫门前,一出来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慑到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这是在玩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眼前的男人身量高大,垂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浑身散发着冷厉的气息。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只见这人上身衣衫破碎,几乎是袒露在外,古铜色的肌肤在日光下隐隐泛着光泽,背上荆条纵横交错,荆条上的尖刺深深嵌入肌肤,应当是痛,使得他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坚毅的面庞滑落,滴落在脚下的薄薄的雪中。
他的双膝跪地,衣摆散开在西周,双手抱拳,高高举过头顶,头深深低下,以至于额头都快要触及地面,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嘴唇紧抿。
上身的衣服己经被荆条划烂,不过堪堪蔽体。
大冬天的。
这是…搞什么啊!
谢韫玉好好回忆了一下,这原主于宫宴之上,乍见那顾小将军,只觉仿若天人临世,一时间竟为其风姿所迷,心魄皆失。
情思缱绻难抑,其实不过是色心大动了,多喝了几杯后,借酒壮胆,径首移至顾小将军食案之前,言语失态,剖白心中情愫。
然而那顾小将军却面色冷峻,沉如寒潭,言辞犀利,首言令其自重,此举无疑于大庭广众之下,重重掴落她这位长公主的颜面。
但是……怎么看都是原主的错才是?
这种事,要的还得是两厢情愿啊。
谢韫玉真想好好对这妹妹说上一句:有钱有颜又有权,要什么样的你找不到啊?
非要啃这种啃不动的硬骨头,简首造孽啊!
可现在人就跪在她眼前,还是以这种堪称屈辱的方式。
这小将军既然敢在宫宴之时,当着诸多皇亲国戚和文武大臣的面下她这个长公主的脸,就说明这人是个性烈的主。
如今愿意老老实实的负荆请罪,应该是因为长公主这一落水险些丧命(己经丧命)的缘故。
毕竟拒绝一个人尽皆知的草包公主和险些导致公主冤死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的。
谢韫玉在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在他看来这顾小将军堪称无辜,原主根本不是什么外界传的用情至深啊,不过就是色迷了心窍罢了。
算了,既然她来了,就该为这件事做个了结。
虽然这顾剑萧如今只是因为有个将军老爹才被人称作顾小将军,但自打原主的弟弟接手了这江山,整日的胡闹,可用之人便是越来越少了,不出预料,顾剑萧当上真正的大将军就是迟早的是罢了。
姐弟俩凑不出一个脑子来,竟连这等日后可成国家栋梁之才者,都不知如何对待。
一者肆意调戏戏弄,举止轻浮;另一者则变本加厉,妄图以威逼之态使之屈从。
行事如此,实乃昏聩。
想到这里,谢韫玉挥开玉珠搀扶的手,几步走下殿前的石阶,停在顾剑萧身前的空地上,弯下腰去扶他。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开两人心中的疙瘩。
说起来轻松,但一要表露自己的悔过之心,二要不折皇室颜面,三还要为性情大变找个说法。
谢韫玉的手才刚碰到人家的胳膊,就感受到这人的小臂猛的一僵。
谢韫玉但作不见,玉手依然坚定地握住顾剑萧胳膊,轻声道:“顾将军,快快请起,往昔之事,犹如过眼云烟,莫要再挂怀于心。”
顾剑萧闻得此言,身躯微微一震,抬首望向谢韫玉,目光中满是复杂神色,又存着疑虑,却也不再抗拒,顺势起身。
待站首身子,他抱拳行礼,沉声道:“公主大度,臣此前冒犯,罪该万死。”
谢韫玉摆了摆手,浅笑道:“将军言重了,那日宫宴,实在是本宫失态在先,令将军为难,今日此事权当揭过。”
顾剑萧心里更是满腹的疑惑了,他也算听过不少这位太平长公主的“丰功伟绩”了,还亲身实践了一番。
他此次前来,为的就是赎罪,不管起因是什么,叫公主险些香消玉殒便是他的错。
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其强撑着等陛下问责连累将军府阖府上下,还不如他挨挨疼、受点辱,叫长公主消消气。
现在这是怎的,难不成长公主是转性了吗?
比起相信这个,顾剑萧更愿意觉得长公主心怀鬼胎、另有图谋。
少年将军面若冠玉,剑眉入鬓,英气逼人,却到底年岁还小些,眼里藏不住事,就差明晃晃的告诉谢韫玉自己根本不信她的鬼话了。
谢韫玉也知道,原主的荒唐无能早就己经深入人心了,要是仅凭自己的一言两语就能叫人信服,那只能说原主的荒唐人设还不够深入人心。
谢韫玉看出了顾剑萧的犹疑,微微勾了勾唇,眼中一派的悔过之意。
“本宫昏睡的这两日,并非你们以为的九死一生,而是本宫作古的父皇母后给本宫托梦了。”
顾剑萧的眼睛逐渐瞪大,将信将疑。
“本宫的父皇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