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伍的那天,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军营的每一寸土地,暖烘烘的,可陶旭的内心却被阴霾填满,丝毫感受不到温暖。
他目光缓缓扫过熟悉的营房,那斑驳的墙壁承载着无数个日夜的回忆;望向操场,仿佛还能看见曾经与战友们一同挥汗如雨的身影。
身旁,战友们如潮水般涌来,纷纷与他道别。
往昔一同摸爬滚打、在训练场上相互较劲,在任务中生死与共的画面,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中不断放映。
“陶旭,回家后可一定得常联系啊!”
战友李阳眼眶泛红,双手紧紧握住陶旭的手,声音因激动微微颤抖。
陶旭用力地点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半晌才挤出一句:“肯定的,你们在部队里也要继续加油,别给咱连队丢脸!”
告别军营,陶旭踏上归乡之路。
列车疾驰,窗外景色如幻影般飞速掠过,他却视而不见,思绪早己飘远。
部队里的热血时光,那些咬牙坚持的高强度训练,每一次面临艰难任务时的紧张与坚定,都仿佛近在咫尺。
可如今,即将回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家乡,未来的道路该如何迈出第一步,他满心茫然,毫无头绪。
回到干城村,远远就望见父母在门口翘首以盼的身影。
那一刻,陶旭心中五味杂陈,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母亲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他,瞬间红了眼眶,快步上前紧紧抱住他,泣不成声:“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可把妈想坏了!”
父亲站在一旁,虽未言语,但那欣慰的眼神,还有微微颤抖的双手,都泄露了内心的激动,他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陶旭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起初,陶旭努力让自己融入农村的生活节奏。
每日天不亮,就跟着父亲扛起锄头,吆喝着赶着骡子前往田间劳作。
可劳作时,他的思绪却像断了线的风筝,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回部队。
一天,在田间小憩,父亲看着望着远方出神的陶旭,皱了皱眉,开口问道:“儿啊,你这回来后,咋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心里是不是装着啥事儿?”
陶旭回过神,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无奈地说:“爸,我就是还不太适应,老是想起在部队的日子,那些训练、任务,还有和战友们在一起的时光,感觉就像昨天一样。”
父亲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爸理解你,部队的日子难忘,可那都己经是过去式了,咱得往前看,日子还长着呢。”
夜晚,万籁俱寂,陶旭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久久难以入眠。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洒下一片银白。
他起身,踱步到桌前,轻轻拿起那些承载着荣誉的军功章。
军功章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曾经在部队立下战功时的荣耀与自豪,此刻却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刺痛着他愈发空落的心。
村里的日子平静得如同湖面,没有了部队里紧急***的急促哨声,没有了高强度训练带来的疲惫与充实,更没有了和战友们并肩作战时的热血沸腾。
陶旭常常独自一人坐在村头的老树下,一坐便是一整天。
斑驳的树影洒在他身上,他眼神空洞,望着远方,仿佛在那虚无的尽头能找到自己的方向。
儿时的伙伴阿强找到他,一脸焦急地劝道:“陶旭,你这回来都好一阵子了,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得找点事儿干,不然以后可咋办?”
陶旭满脸无奈,苦笑着说:“我也想啊,可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干啥,现在干啥都提不起一点兴趣。”
阿强不死心,继续说道:“要不跟我去城里打工吧,凭咱这身子骨,总能挣口饭吃,咱这个年纪,也该为以后的生活打算打算了。”
陶旭沉默良久,心中满是犹豫。
去城里打工,按部就班地过日子,这与他内心深处渴望的充满挑战与冒险的生活,相差甚远。
他渴望的是像在部队里那样,能为了一个目标全力以赴,能在艰难险阻中证明自己的价值,可如今,他仿佛置身于茫茫迷雾之中,不知该朝着哪个方向迈出脚步,未来的迷茫,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