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时常会做一个梦。梦中我蜷缩在衣柜的角落里，用恐惧的眼神望着前方。突然，
一个青面獠牙的魔鬼出现。它张开血盆大口，瞬间将我吞噬。1、依依、依依
母亲哽咽着把我摇醒。妈给你舅舅联系好了，离开这里，去他那儿找份工作吧。
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散了架一样，疲惫得连眼皮都抬不了。眼睛涩涩的，
喉咙也因为抽泣而变得沙哑。我盯着母亲憔悴不堪的面容，
心里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愤怒和不甘。母亲苦笑着，泪水又涌了出来：孩子，
妈妈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现在你已经长大，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我愣住了，虽然我早就想逃离这个家，可听母亲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心里还是像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这些年，母亲和妹妹身上的淤青换了一层又一层，而我，
也总是在恐惧和屈辱中度过每一天。可是，妈，我不想走，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母亲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傻孩子，你的未来还很长，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佳悦在读小学，我准备送她去学校寄宿，你也不用担心她。
我望着母亲，知道她说的是对的。这个家，已经成了一座牢笼，只有离开，才有希望。
收拾行李的时候，我的手一直在抖，看着身上的伤痕，满心都是不甘。我才 18 岁，
人生才刚刚开始，却要被迫逃离这个本应是最温暖的港湾。坐在离别的列车上，
我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回想起昨天的经历，泪水模糊了视线。一大早，
母亲就开始在厨房忙碌。她虽然残疾，行动不便，但眼神里满是期待。
她说要给我做一个生日蛋糕，哪怕只是最简单的那种。妹妹也在一旁兴奋地帮忙，
她笨手笨脚的，面粉弄得到处都是，可脸上的笑容却那么灿烂，让我觉得，就算日子再苦，
只要有她们在，就还有盼头。然而，傍晚时分，父亲醉醺醺地回来，一进门就开始大声咒骂。
他妈的，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回到家就看到你们这些吃白饭的！
父亲一脚踢翻了门口的凳子，眼睛里满是戾气。尤其是你！
他突然指着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赔钱货，这么多年白养你了！
母亲赶紧挡在我身前，声音颤抖：她是我们的孩子，你别这么说。孩子？
她算哪门子孩子！父亲一把推开母亲，母亲一个不稳，摔倒在地。要不是你坚持，
我才不会收养这个外人！就你挣那点钱，够干什么？还养着这个没用的东西！
妹妹吓得躲在我身后，小声抽泣着。我又气又怕，冲父亲喊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们做错什么了？做错什么？你活着就是错！父亲像疯了一样，
拳头雨点般朝我们砸过来。母亲想护着我和妹妹，却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我想反抗，
可他力气太大，没几下我就被打得头晕眼花。母亲倒在地上，还挣扎着爬起来，
用她那瘦弱的身体挡在我们面前。父亲更火了，一把将她推倒，继续对我们又打又骂。
那一刻，我恨透了这个家，恨透了这个所谓的父亲。从我记事起，这个家就没有过片刻安宁。
狭小昏暗的屋子里，堆满了破旧的家具，每一件都带着被父亲摔砸后的痕迹。小时候，
别的孩子在父母怀里撒娇，我却总是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听着父亲的怒吼和母亲的哀求。
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碗，那不过是一个几块钱的廉价瓷碗，可父亲却像发了狂一样，
随手抄起扫帚就朝我抽来。一道道鞭痕落在我的背上，钻心的疼痛让我哭都哭不出来，
母亲只能在一旁哭着抱住父亲的腿，求他饶了我。上学后，别的孩子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
背着崭新的书包，而我却总是穿着缝缝补补的旧衣裳，每天都害怕放学回家。
因为我不知道回家后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父亲只要稍有不顺心，就会拿我们出气，
家里的东西被他砸坏了一批又一批，母亲为了省钱，总是默默捡起那些碎片，
试图拼凑出生活的完整。妹妹出生后，情况更严重，他觉得妹妹也是个累赘，
对我们母女三人的打骂变本加厉。母亲为了这个家，拖着残疾的身体，做着最辛苦的零工，
挣来的微薄收入根本填不满父亲的酒钱和怒火。我们的生活，就像在黑暗的深渊里挣扎，
看不到一丝希望。列车缓缓前行，这是我第一次离开这个家庭，离开我那恶魔父亲，
同时也离开了我相依为命的妈妈和我那可怜的妹妹。转眼离家五年，在这五年里，
我在远房舅舅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工作。舅舅一家对我很好，
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家庭之外的温暖。我努力工作，提升自己，
还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教会我如何自信地面对生活，勇敢地面对不公，
让我渐渐走出了过去的阴影，我的生活似乎燃起了一丝希望和美好。直到有一天，
我突然接到电话，母亲出了车祸住院，急需人照顾。这 5 年，
我有多次想过回家看看母亲，但每次都被母亲拒绝了。母亲说一切安好，勿念。
其实不回家也不全是母亲劝阻的原因，
也因为我自己实在不想回到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城市中。但这次我没法再给自己任何借口，
于是想都没想，立刻买了车票，踏上了回家的路。我以为，
这次归来仅仅是陪伴母亲度过难关，尽一份为人子女的责任，却未曾料到，
命运的旋涡正悄然张开血盆大口，将我重新拖入更深的黑暗之中。2、在医院的日子里，
母亲的表现有些古怪。只要话题一涉及家里，她就像只受惊的小鹿，匆忙闪躲。
当我询问父亲的近况，她总是含糊其辞，只说他太忙，无暇抽身。两个星期时间，
父亲一次都没出现。在我的追问下，母亲终于说出实情。原来，在我离开后不久，
父亲赌博赢了钱，用这些钱投资的生意也赚了钱。后来没多久，父亲就出轨和母亲离了婚，
娶了另外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而且不久前还生了一个儿子。母亲告诉我，虽然他们离了婚，
但是父亲对她和妹妹没有过分的举动，还会定期给生活费，生活比以前好多了。
我心里半信半疑，却也不想多问。离了也好，至少不用再遭受他的暴力。母亲出院那天，
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听说我回来，多年未见，邀请我去他的新家做客。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过去那些被暴力和恐惧笼罩的日子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不假思索地想要拒绝，然而母亲却在一旁轻声劝道：依依，不管怎样，他都是你的父亲，
养你长大不容易，就当给他一个机会吧。离开的这几年，很少听母亲说过父亲的暴行，
我以为随着他事业的好转，他真的变了。从小缺乏父爱的我，是多么希望能得到他的爱，
渴望有一座能够依靠的大山。抱着对父亲最后一丝期望，我答应了母亲。去父亲家的那天，
我因临时有事，让母亲和妹妹先行一步，自己晚点再到。等我终于忙完赶到父亲家时，
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母亲和妹妹蜷缩在墙角，身形颤抖，宛如两只受伤的羔羊，
无助而绝望。父亲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对着母亲和妹妹肆意辱骂。
母亲和妹妹满脸泪痕，身上布满了凌乱的脚印，母亲的手臂紧紧护着妹妹。看到这一幕，
我疯了似的冲了上去，声嘶力竭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父亲和那个女人被我的突然出现惊得一怔。但很快，父亲便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凶狠，
恶狠狠地说道：你个小***，终于回来啦，是不是也想尝尝挨揍的滋味。
那个女人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尖声叫嚷：哟，这就是那个野种吧？和她妈一样德行，贱。
我气得浑身剧烈颤抖，手指着父亲，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你还是人吗，
她们都是你的家人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们？父亲却不屑地冷笑一声，
指着我母亲说：家人？我早就跟她离婚了，她现在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至于你们，
不过是我白白养了这么多年的累赘！你看我，自从离开你们，我的生活不知道过得多好，
以前就是你们这些杂种把我搞晦气了。所以，我明白了，你今天叫我来，
就是为了在我面前炫耀你自己有多么成功，是吗？我告诉你，你在我心里就是一坨屎，
谁稀罕……没等我把话说完，他再次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朝着我挥了过来。
怒火冲昏了我的头脑，我双脚猛地一蹬，整个人像一颗出膛的炮弹，飞身朝着父亲冲了过去。
父亲挥舞着粗壮的手臂，重重地砸在我的背上，好似一座小山轰然压下。
我只觉脊柱像是要被瞬间折断，一股钻心的剧痛从后背迅速蔓延至全身，
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地叫嚣着。眼前瞬间金星直冒，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天旋地转，
我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而那个可恶的女人，不仅没有丝毫收敛，
反而在一旁兴奋得手舞足蹈，脸上的得意与狰狞愈发扭曲。她一边疯狂地拍手，
一边扯着尖锐的嗓子叫嚷：打得好啊，再用力点！这种不知死活的东西，就该往死里揍，
让她们知道这是谁的地盘！父亲像是被她的话语打了一剂***，
眼神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他冷哼一声，紧接着又是一脚朝着我的膝盖踹来。
我根本来不及躲避，膝盖咔嚓一声，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我一个踉跄，单膝跪地。
那个女人见状，竟然还不罢休，她快步上前，伸出那双涂着鲜红指甲的手，
朝着我的脸狠狠地抓来。瞬间，我的脸上传来一阵***辣的刺痛，几道血痕迅速浮现。
她嘴里还不停地骂着。你们别太过分！今天就算拼了这条命，
我也不会让你们再伤害她们一分一毫！趁着她愣神的瞬间，我猛地抬起头，
用额头狠狠撞向她的鼻子。砰的一声，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双手捂住鼻子，
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汩汩流出。啊，你这个疯子！她尖叫着，身体踉跄后退。父亲见状，
怒不可遏，他咆哮着冲过来，双手像钳子一般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但我仍奋力挣扎，双手用力掰着他的手指，我的双腿拼命乱蹬，
一脚踹在了父亲的小腹上。父亲吃痛，松开了手，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对父亲的期望，
换来的竟是如此惨无人道、残忍至极的羞辱与殴打。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恶语，
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在我千疮百孔的心上狠狠划过，将我对这个家仅存的一丝幻想，
彻底击得粉碎。我一边护着母亲和妹妹，一边声泪俱下地喊道：我们走，
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父亲还在身后骂骂咧咧：赶紧滚，
别再让我看见你们这些晦气的东西！我搀扶着母亲和妹妹，
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那个所谓的父亲。我对母亲说道：妈，我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来往了，
他根本不配做父亲！母亲沉默不语，她的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痛苦，我知道，
她也在为这个家的破碎而黯然神伤，痛苦不已。路上，我问母亲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妹妹抢过话：我在逗小弟弟玩，我看他长得可爱，一点都不像凶巴巴的爸爸，
就对弟弟开玩笑说，你怎么这么可爱，一点也不像爸爸嘞。那个女人听到这话，
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对着我就骂，还想要打我。
妹妹揉了揉眼睛接着说：妈妈想要保护我，不小心碰到弟弟的摇摇床，
差点把弟弟摔到地上。但是也没摔下去呀，那个女人就发起疯来，说妈妈是害人精，
说我是贱种，我看她骂得太难听就顶了几句，她就去爸爸面前说了一堆我们的坏话，
然后就发生你看到的事情了。我看着委屈巴巴的妹妹，擦了擦她的眼泪说：佳悦，
我们以后不要再来他家了，我们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就当没有这个爸爸。好。
妹妹斩钉截铁地说。3、因为母亲身体状况时好时坏，我决定留在这个城市，一边赚钱，
一边照顾母亲。日子虽说过得紧巴巴的，可好歹没有父亲的打骂，
让我渐渐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这天下午，我正忙着，手机***突然响起，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喂，哪位？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刺耳的尖笑，
紧接着一个女人尖锐又嚣张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哟呵，小***，你妈在我家撒泼呢，
赶紧滚过来把你妈带走。我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懵了，母亲怎么会去她家？
我刚想开口质问，就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哭声。你们别乱来！我马上就到！
我冲着电话吼了一嗓子，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到，直接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我气喘吁吁地赶到父亲家。抬手用力敲门，没人回应，我直接用力推开门。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眼前的场景瞬间点燃了我心中的怒火，让我愤怒得几乎失去理智。
母亲瘦弱的身体蜷缩在地上，头发凌乱，脸上还有明显的红肿。父亲和那个女人站在一旁，
她还在那恶狠狠地咒骂着：你个老不死的，天天来要钱，手脚还不利索，
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你不可！父亲则在一旁冷笑着，那笑容就像冬日里的寒风，冰冷刺骨。
放开我妈！我眼睛通红，疯了似的冲了进去，一把将母亲护在身后。哟，你还敢来？
正好，一起收拾！那个女人见状，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更加嚣张。她双手叉腰，
那模样就像要吃人一样：你妈就是个讨饭的，来我家蹭吃蹭喝，干点活还磨磨蹭蹭，
就想着偷懒。原来，自从他们离婚后，我母亲每个月都会来他的新家拿妹妹的生活费。
可每次来拿钱都要给他们家先当保姆，
替他们把所有脏活累活都干完才能拿到一点可怜的施舍。这次是因为妹妹学习需要买辅导书，
母亲开口向父亲多要些钱后，被那个女人听见，才遭到报复。闭上你的臭嘴！
我怒目圆睁，冲着他们吼道：我妈是来拿妹妹生活费的，不是来受你们欺负的！
父亲这时冷哼一声，往前跨了一步，一脸不屑地说：生活费？我养你们这么多年，
我给的还少吗？现在还想多要，门儿都没有！你还是人吗？我气得浑身发抖，
转头看向父亲：这么多年，你对我们母女不管不顾，现在还纵容这个女人欺负我妈，
你就不怕遭报应吗？报应？少拿这些吓唬我！父亲满不在乎地回道：她一个残疾人，
能养活你们就不错了，还想从我这儿多捞钱，想都别想！听到这些，
我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胸腔里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我猛地转身，
朝着那个女人扑了过去。她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动手，被我一下子撞了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