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娜娜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
像是要把整个夏天都叫醒。她蜷缩在床角，紧紧抱着五岁的弟弟小明。
隔壁房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是母亲的啜泣。"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父亲的声音像是炸雷，"连个儿子都教不好！"又是一声闷响。
娜娜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那声音颤抖。小明在她怀里发抖，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浸湿了她的衣襟。"姐姐，我怕......"小明小声说。娜娜捂住弟弟的耳朵，
轻声哼着母亲常唱的那首摇篮曲。她的声音也在发抖，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哭。
自从母亲生下弟弟后，父亲就变得越发暴躁。他总是说母亲没用，生了个赔钱货还不够，
又生了个病秧子。第二天早上，娜娜在厨房发现了蜷缩在角落的母亲。她的额头有一道伤口，
血迹已经凝固。母亲的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娜娜，"母亲突然抓住她的手，
"妈妈要走了。"娜娜愣住了。她看着母亲收拾行李，看着她在弟弟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阳光从门缝里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痕。那年，
娜娜十岁。初中毕业那天，娜娜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同学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要去哪所高中。
她的成绩其实很好，班主任说她一定能考上重点高中。但娜娜知道，
家里供不起她继续读书了。"姐，你真的要走吗？"小明拉着她的衣角。
十四岁的少年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但眼神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依赖。娜娜摸了摸弟弟的头，
"你要好好读书，知道吗？姐姐去城里打工，给你寄学费。"她背着简单的行李，
坐上了开往省城的大巴。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后退，就像她逝去的童年。
娜娜摸了摸口袋里的五百块钱，这是她全部的积蓄。城市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
高楼大厦像巨人一样矗立，霓虹灯在夜晚亮起，将整条街道染成五颜六色。
娜娜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她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服装店当售货员。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涂着鲜艳的口红，
身上有浓重的香水味。"小姑娘长得挺标致，"店主上下打量着她，"就是太瘦了。
不过没关系，在我们这儿干，包吃包住。"娜娜住进了店铺后面的小隔间。房间很小，
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但比起家里漏雨的瓦房，已经好太多了。第一个月，
她学会了如何搭配衣服，如何用甜美的笑容招揽顾客。她发现，只要她笑得够甜，
客人们就愿意多买几件衣服。但很快，她发现了这份工作的另一面。那天晚上打烊后，
店主说要教她盘点库存。娜娜跟着她走进仓库，突然被按在墙上。店主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浓重的香水味让她窒息。"放开我！"娜娜挣扎着。"装什么清纯？"店主冷笑，
"你以为我为什么招你？不就是看你长得漂亮？"娜娜用力推开她，夺门而出。
夜晚的街道依然灯火通明，但娜娜却感觉前所未有的黑暗。她蹲在路边，抱着膝盖痛哭。
口袋里装着刚发的工资，却让她觉得无比沉重。2."要不要来我们这儿工作？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递给她一张纸巾，"我看你在这儿转悠好几天了。
"娜娜抬起头，看到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眼角有些细纹，
但笑起来很温柔。"我......"娜娜犹豫着。"放心，我们这儿很正规的。"女人说，
"就是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一晚上能挣你一个月工资。"娜娜看着女人递过来的名片，
上面印着"夜未央俱乐部"。她想起弟弟的学费，想起家里漏雨的屋顶，
想起父亲醉醺醺的脸。"好。"她听见自己说。第一次走进夜未央，
娜娜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得通明，
空气中飘荡着香水、酒精和香烟混合的味道。穿着各色礼服的女孩们穿梭在包厢之间，
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叫我红姐就行。"带她来的女人说，"先去换衣服，我教你规矩。
"夜未央俱乐部的更衣室里，娜娜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红姐给她挑了一件黑色蕾丝连衣裙，裙摆只到大腿中部，后背是镂空设计。
她从未穿过这么暴露的衣服，感觉浑身不自在。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陌生。"记住，
"红姐说，"客人动手动脚是常事，但你可以拒绝。我们这儿不是那种地方。"娜娜点点头，
手心已经沁出汗水。"别紧张，"红姐一边帮她整理头发一边说，"第一次都这样。记住，
客人点酒你就有提成，但千万别让自己喝醉。"娜娜小声地应道：“好的，红姐。
”更衣室里其他女孩正在补妆，她们熟练地涂抹着口红，讨论着今晚可能会来的客人。
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发胶和香烟的味道。"娜娜，208包厢。
"领班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她的心跳突然加快。红姐拍拍她的肩膀，"去吧，
记住我说的话。"推开包厢的门，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沙发上坐着三个男人，正在玩骰子。
娜娜深吸一口气，露出练习过的微笑。"新来的？"中间那个戴着金链子的男人打量着她，
"过来坐。"娜娜在他身边坐下，立刻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男人的手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
她浑身一僵，但想起红姐的叮嘱，没有躲开。"会玩骰子吗？"男人问。娜娜摇摇头。
男人大笑起来，"那我教你。"他的手从肩膀滑到她的腰间，娜娜感觉胃部一阵抽搐。
那天晚上，她学会了玩骰子，学会了劝酒的话术，也学会了如何巧妙地避开客人的咸猪手。
凌晨三点，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更衣室，数着手里的小费，
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行业的诱惑。3.但很快，她就见识到了夜场的另一面。那天晚上，
她遇到了一个特别难缠的客人。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西装革履，看起来很有教养。
但几杯酒下肚后，他就完全变了个人。"你知道我一年赚多少钱吗？"男人凑近她，
酒气喷在她脸上，"够买下十个这样的俱乐部。"娜娜强忍着不适，继续陪笑。
但男人的手越来越不规矩，最后竟然伸进了她的裙底。她猛地站起来，
男人的手重重地撞在茶几上。"***装什么清高？"男人暴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们这种女人，不就是出来卖钱的吗？哥我有的是钱！"娜娜感觉手腕快要被捏碎了。
她想起红姐说过的话：在这里，尊严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但此刻，她宁愿不要那些小费，
也不要受这种屈辱。"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她挣脱男人的手，逃也似的跑出包厢。
在洗手间里，她看着镜中苍白的脸，突然很想哭。但还没等她整理好情绪，领班就找来了。
"你怎么回事？"领班皱着眉头，"那可是VIP客人，得罪不起的。
""他......"娜娜想说那个客人太过分，但领班打断了她。"在这里工作，
就要学会忍。"领班说，"你以为你是谁？公主吗？"那天晚上，娜娜第一次喝醉了。
她躺在更衣室的沙发上，听着其他女孩讨论着各自的客人。有人说今天遇到了个大方的主，
一晚上就赚了五千；有人说遇到了变态，身上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习惯就好。
"一个叫莉莉的女孩递给她一杯温水，"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但你要记住，在这里，
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就当被狗咬了。"娜娜接过水杯，感觉喉咙***辣的。
她想起弟弟的学费，想起家里漏雨的屋顶，想起自己来城市时的梦想。
那些梦想如今就像洗手间里破碎的镜子，支离破碎，再也拼凑不完整。从那天起，
娜娜学会了喝酒，学会了逢场作戏，也学会了在客人过分时巧妙地转移话题。
她的业绩越来越好，小费越来越多，但镜子里的那个女孩，却越来越陌生。4.三个月后，
娜娜已经成了夜未央的"红牌"。她学会了化精致的妆容，学会了用甜美的声音说话，
也学会了在客人过分时巧妙地脱身。但每个夜晚，当她卸下妆容，看着镜中苍白的脸，
都会感到一阵空虚。这天晚上，她遇到了一个特别的客人。那是个年轻的男人，
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坐在角落的卡座里。他没有像其他客人一样大声喧哗，
只是安静地喝着酒，眼神里带着几分忧郁。"一个人吗？"娜娜在他身边坐下。男人抬起头，
露出一张清秀的脸。他的眼睛很亮，像是藏着星星。"我叫阿杰，"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娜娜。""这个名字很适合你。"阿杰笑了，"你知道吗？你和其他女孩不一样。
"娜娜心里一动。这样的话她听过很多次，但从阿杰嘴里说出来，却显得格外真诚。那晚，
他们聊了很多。阿杰是个画家，正在筹备自己的第一次画展。他给娜娜看手机里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