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袤的中原大地上,昭盛王朝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崛起,定都洛安城。
在看似繁荣昌盛的表象之下,一场政变也悄然而至。
昭盛五年,鼎盛时期的云氏家族,堪称王朝的"百工中枢"。
云氏子弟世袭工部侍郎之职,主持修建了连通南北的漕运运河、固若金汤的边防要塞,在第三代家主云崇山继任工部尚书后,因监造的堤坝在暴雨中坍塌,淹没了周边的村庄,导致死伤无数。
政敌趁机弹劾云氏***工程款,与北狄暗中勾结,尽管查无实据,皇帝仍诛其九族。
三千铁骑踏碎云府朱门,血浸透了整条洛安街,一个钟鸣鼎食之家就此陷落,这样的惨案却也只是史书之上的寥寥几句罢了。
十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抄家的三千铁骑撞碎深宅寂静时,云无月正伏在母亲膝头听《牡丹亭》。
忽听得前厅传来瓷器碎裂声,母亲猛地攥住她手腕,指尖的丹蔻在皮肤上掐出月牙红痕。
"带小姐走!
"母亲将褪色的云锦披风裹住女儿单薄肩头,发间珍珠步摇随着剧烈喘息簌簌作响。
孙嬷嬷颤巍巍推开雕花屏风后的暗门,霉味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云无月踉跄着跌进暗道,回头望见母亲素白的裙裾在烛光里翻飞,像一只垂死的蝶。
甬道里的烛火忽明忽暗,嬷嬷枯瘦的手掌死死捂住她的嘴。
脚步声由远及近,铁甲与青砖碰撞的声响震得人心颤。
"夫人!
得罪了!
"官兵的呵斥刺破寂静,紧接着是瓷器坠地的脆响,混着母亲压抑的闷哼。
云无月亲眼看着母亲倒在血泊中。
她恨极了,拼命想冲出去抓住母亲,孙嬷嬷死死拉住她,突然将她死死按在霉斑遍布的石壁上,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暗道口的月光被阴影遮蔽,头顶传来皮靴踏过的震动,还有熟悉的声音——往日总来府里请安的谢大人此刻呵斥道:"云氏余孽一个不留。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爬上青瓦,云无月蜷缩在城郊破庙里,怀中紧攥着母亲塞给她的半块羊脂玉佩。
那晚孙嬷嬷背着她踉跄着撞进堆满腐叶的排水沟,泥水瞬间漫过膝盖,她却将小姑娘高高背起,任凭污水灌进自己脚踝,经过一晚的躲藏才从那暗无天日的水道里逃出来。
上天眷顾,小姑娘活了下来,可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云无月每夜入睡后梦里总是不断闪现母亲被刺倒地,血流成河的一幕,立马从噩梦中惊醒,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还仅仅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只一夜,却好似过了一辈子。
她不相信父亲是个坏人,在他的眼里父亲一首都是忠君爱国的,就连贪腐都是没有的,父亲一定是被冤枉的,她要让仇人付出同样的代价。
她还记得在发生惨案之前,有个人曾与父亲有过争执也是那晚的官兵——谢惊澜,谢大将军的儿子(在10多岁的年纪就随他的父亲前往战场,立下赫赫战功),之前他经常来府上与父亲议事,偶尔见过几面,年纪轻轻就有潘安之姿,五官俊秀,肤白如玉,当时只觉得长得甚是好看就多看了几眼,如今想来父亲的死与他有些关系。
如今,她和孙嬷嬷只有母亲塞在手里的首饰,可这些也支撑不了多久,为了活下去,孙嬷嬷白天出门给人做工,可别人嫌弃她老,又没权没势,拖欠她的工钱,曾有两日,两人滴米未进,孙嬷嬷心疼姑娘,自己出门乞讨,可这样得到的钱财却很少,换来的吃食根本不足以支撑两个人生活,云无月看着孙嬷嬷为了她,受尽屈辱,她不想成为孙嬷嬷的拖累,她也要去挣钱。
等有天嬷嬷出门之后,她准备去街上碰碰运气,为了防止遇见孙嬷嬷,她跑去了很远的地方,在街边跪了很久,却无人搭理,甚至还被街边的人驱赶,一脚就被人踢倒在地,嘴里还咒骂着,她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被踹过的部位一阵绞痛,让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此时她想到嬷嬷就是这样被人嫌弃的,心里泛起一阵心酸。
这时,隐约中感觉头顶有个黑影,强撑着睁开眼,发现是个身着玄衣,衣冠整齐,绸缎面料的男子,云无月顾不得疼痛,急忙抓住黑衣人的脚边,用最后的力气说:“好心人,可怜可怜我,给点钱吧。”
说完便感觉天昏地暗,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一眼望去是个监牢,里面关着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身上都带有伤。
寻着声音望去,一个带着皮鞭的黑衣人,大声说:“你们谁要是能活下来,谁就能吃到肉,并且获得培训的资格。”
话音刚落,监牢的女孩们就撕打起来,云无月被这一场景吓地愣在了原地,首到身上的疼痛唤醒了她,黑衣人用鞭子抽打她的背,厉声训斥到:“看什么呢,打呀。”
她也只能忍着疼痛,不顾一切地冲进那个深渊,凭借着生存的本能,拳拳到肉,将这些时日受的屈辱一拳一拳地发泄出来,发了疯一般。
发泄得累了,慢慢地停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在场只剩了她一人。
黑衣人解开了锁,带她洗漱换衣,之后便上了很多菜,云无月看着这些菜出了神,谁能知道放以前都是平常的菜,可如今要吃一顿却如此艰难,可能是饿的狠了,用手一抓就往嘴里放,狼吞虎咽,还未吞咽就又放进了嘴里,嘴里塞不下了还在塞,仿佛要把之前没吃的全吃回来。
她以为他们会放了她,她就想带一些回去给嬷嬷吃,就偷偷将自己没动过的菜装进自己的兜里,还装了几个馒头。
一群黑衣人带她进了一间暗室,也就是这时,她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抓她来这,这是一个杀手组织,名叫暗夜阁,专门抓一些无家可归,乞讨为生的幼童,将他们训练成杀手,为他们卖命。
从此以后,她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进行残酷的训练,过着只有打赢,才能吃上饭的艰难岁月。
她也曾想过逃出去,担心孙嬷嬷找不见她该怎么办,但每次逃跑都会被抓回来,抓回来也只会被打的更狠。
慢慢地,挨打成了家常便饭,她也没再想过逃跑,她心里燃起了熊熊烈火,暗暗发誓要打败这里所有人,让他们跪地求饶。
渐渐地,云无月靠着狠辣阴毒的招数,一一将他们击败。
终于,她逃出了那座地牢,可也变成了杀人不眨眼,令人闻风丧胆的“女罗刹”。
几年后,她位列杀手组织的统领之位,将他人的生死摆布。
孙嬷嬷在这几年间,也一边乞讨一边打听云无月的下落。
她不敢离开寺庙半步,生怕云无月回来找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