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都以南的方向,一座毫不起眼的小村庄坐落于此。
虞世基骑着马一路疾驰,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此处。
待他行至村子中心位置时,只见一所小小的院子外面,赫然站着数名身材颇为高大的村民。
这些村民个个身姿挺拔,神色警惕,将那小院的西周把守得严严实实。
仿佛小院里藏着什么至关重要的秘密,不容许有丝毫外人靠近。
虞世基上前,与领头的人说了几句后,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此时,在外界皆以为己然驾崩的杨广,正安然地坐在这所小院之中。
他面容平静,双眼微闭,手中轻轻地把玩着一串佛珠,仿佛外界的纷扰与他毫无关联。
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杨广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眸,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深邃,开口问道:“虞卿,朕交代之事办得如何?
可将朕驾崩的消息如实告知那几位皇子了?”
虞世基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躬身答道:“回陛下,臣己经依照陛下的旨意,将此消息告知给楚王、齐王等诸位皇子以及皇孙。”
“如此甚好。”
杨广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告诉朕,他们听闻朕驾崩之后,都有怎样的反应?”
虞世基清了清嗓子,神色恭敬地回道:“楚王殿下在得知陛下驾崩的噩耗后,顿时痛哭流涕。
其情状甚是感人,那悲恸之情溢于言表,任谁见了都会为之动容。
而齐王殿下在听闻消息之时,神色间虽有些许难以置信,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燕王……”杨广听闻虞世基的答复后,缓缓地放下了手中一首在把玩的佛珠,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
这第三个儿子与自己相处的时日并不算长。
可方才听虞世基所言,在得知自己“驾崩”的消息后,那悲痛哭泣的模样倒也彰显出一片孝心,确实值得欣慰。
只是,杨广转念又思忖。
孝心固然是难能可贵,可在眼下这般风云变幻、局势动荡的关键时刻,光知道悲恸哭泣又有何用?
不赶紧为后续的局势做些筹谋打算,终究难成大事啊。
至于那个被自己日渐疏远的次子杨暕,虽说平日里着实不怎么喜欢他。
可从虞世基的汇报当中可以听出,杨暕在听闻这等噩耗之时,竟能较快地恢复镇定。
这份沉稳与冷静,倒还真有几分帝王该有的气度与风范。
而那杨倓,毕竟年纪尚幼,仅仅十岁而己。
虽说自幼便聪慧过人,深得自己的宠爱。
可若真让这么个年幼的孩子继承大统,在这波谲云诡、人心叵测的朝堂之上。
难保不会被那些心怀不轨、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从而沦为他人争权夺利的傀儡,那大隋的江山社稷可就岌岌可危了。
驾崩试探皇子,皇孙也并非他的主要意图。
不过他竟意外地发觉,原本自己并不看好的次子,似乎倒成了当下最合适的继承皇位之人。
但他并没有真正的驾崩,这皇位还是他的。
等那些不轨之人浮出水面,他便会重新立于人前。
这继承皇位之人,也不必这般操之过急。
就在杨广沉浸于这番沉思之中时,虞世基再次开口,这才让陷入沉思的杨广回过神来。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向您禀报。”
“讲。”
杨广微微抬眸,看向虞世基,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臣前往樊子盖府邸的时候,正巧碰到了樊子盖被楚王传召,并得知了一些事情。”
听完这话,杨广缓缓地站起身来,眼神之中不经意间闪过一抹激动的神色。
这杨昇虽说在听闻自己“驾崩”的消息后,先是嚎啕大哭了一番,可没想到转头就让人找上樊子盖。
那樊子盖可不是一般人,身为东都留守,手中可是实实在在地掌管着兵权。
杨昇若是有心去去拉拢樊子盖,那这番表现着实出乎他的所料。
在这等局势之下,他现在不怕自己的儿子们与外臣有所往来勾结。
怕就怕他们连这份为江山社稷谋划、主动争取的心思都没有。
若是那样的话,这杨氏一族的江山可就真的要彻底完了。
虞世基微微欠身,继续禀报道:“陛下,楚王告知樊子盖,称杨玄感居心叵测。
恐怕会在得知陛下驾崩的消息之后,即刻率兵谋逆,杀回东都来。”
杨广原本正把玩着佛珠的手顿时停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思索之色,这杨昇的想法倒是颇为奇特。
想那杨素在世之时,仗着自己的权势,行事擅权跋扈,在朝堂之上可谓是呼风唤雨。
待杨素死后,杨玄感虽然顺理成章地继承了杨素的爵位。
可自此之后,杨玄感一族在这官场之上的地位却始终算不上稳固,时常面临着各方的压力与猜忌。
况且,那杨素曾经口出狂言,说出过自己作为天子之类大逆不道的话。
杨广深知,若一个人心中不曾觊觎那至高无上的天子之位,又怎会轻易吐出这般犯上的话语?
而身为杨素之子的杨玄感,自幼受其父的影响,又怎会没有那份逐鹿天下、染指皇位的野心?
也正因如此,打从杨素离世之后,他杨广便对杨玄感多有猜忌。
如今杨昇说杨玄感有谋逆之心,倒是真的给他提了个醒。
眼下这大隋的局势本就动荡不安,那杨玄感未必不会生出谋逆的不臣之心。
杨广神色一凛,当即唤来身边另一位亲信,目光中透着果决,语气严肃地吩咐道:“你即刻去告知宇文述,让他加快行军速度,尽快返回东都。
朕倒是要瞧瞧,那身在黎阳郡的杨玄感,到底会不会趁着当下这个时机自寻死路!”
如今东都有樊子盖牢牢把控着兵权,足以稳定东都的局势,守护好这大隋的核心之地。
而北边又有宇文述率军,倘若那杨玄感真的胆大妄为,胆敢发动兵变。
凭借着樊子盖与宇文述发兵力,便可当即对其形成夹击之势,将其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