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又冷又硬,像无数细小的冰锥,狂暴地撞击着“积古斋”那两扇厚重蒙尘的玻璃窗。
窗外的城市被这瓢泼夜雨揉碎成一片混沌模糊的霓虹光晕,喧嚣也被隔绝得只剩下沉闷的轰隆背景音。
店里,只有一盏悬挂在柜台正上方、光线昏黄的老式煤油灯在顽强抵抗着这无孔不入的潮湿与阴郁。
灯影摇曳,在那些蒙尘的瓷器、泛着幽光的铜器以及蜷缩在角落阴影里的旧木箱上投下诡谲跳动的图案。
苏然缩在柜台后面那把吱呀作响的藤椅里,指间夹着的半截香烟升起一缕同样有气无力的青烟。
他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边角卷得厉害的《古玩鉴赏入门》,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门外那被雨水肆意冲刷的街面。
生意?
这种鬼天气,连鬼都不会上门。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一点生理性的泪花。
“咚!”
一声闷响,突兀地撕裂了雨声和店内凝滞的空气。
苏然一个激灵,差点从藤椅上滑下来。
他循声望去,是墙角那个刚从乡下收来的旧木箱。
这箱子又沉又笨,布满虫蛀的痕迹,散发着一股子混合了朽木、泥土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陈腐气息。
刚才那声,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不甘寂寞地撞了一下箱壁。
“啧,邪门玩意儿。”
苏然嘀咕着,起身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手指拂过箱盖粗糙的表面,几道深刻的划痕映入眼帘,像是被野兽利爪狠狠抓挠过。
他用力掀开沉重的箱盖,一股更浓郁的、带着地下深处阴冷潮湿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箱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褪色的碎花粗布、几枚锈得发绿的古钱、几本字迹模糊得如同鬼画符的线装册子。
而在这一堆破烂的最底下,一个用暗黄色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物件,正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吸引力。
苏然的心脏莫名地快跳了几下。
他拨开上面的杂物,小心翼翼地将那油布包裹取了出来。
入手冰凉,沉甸甸的,仿佛握着的不是一件死物,而是一块深埋地底不知多少年的寒冰。
他一层层解开那泛着霉点的油布,动作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郑重。
最后一层油布滑落。
一卷画轴。
轴头是深沉的乌木,触手温润,却透着一股子刺骨的凉意。
苏然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