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王府的马厩里弥漫着干草与泥土的混合气息,我蜷缩在草料堆里,指尖触到粗粝的草茎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幼童清亮的嗓音:"爹说今日有位先生来教我骑射,二哥,你猜那人会不会比老黄还厉害?
"喉间泛起铁锈味,记忆如潮水倒灌。
昨夜醉酒后趴在电脑前追《雪中悍刀行》的画面还清晰着,再睁眼便见这青砖灰瓦的院落——尤其那唤着"二哥"的少年,分明是十三岁的徐凤年,眉梢眼角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却比书中插画里多了几分鲜活的烟火气。
"徐元彻",这个突然涌入脑海的名字伴随着剧烈头痛。
原身是徐骁长子,比徐凤年大五岁,却因生母早逝自小养在马厩,连王府小厮都敢明里暗里嘲笑一句"庶长子"。
指尖摸到后腰处凹凸的疤痕,那是三年前替徐凤年挡下的马踢——原来书中一笔带过的"长兄早夭",竟是被我截了胡。
"元彻?
"徐凤年掀开草帘的瞬间,我抬头撞进那双盛着星河的眼。
少年腰间还挂着那串后来名动江湖的春雷刀穗,此刻却只是蹲下身,指尖蹭掉我脸上的草屑,"先生在演武场等着,爹说你今日该随我一起学枪。
"他掌心的温度灼得人发烫。
原著里徐骁为护徐凤年成长,刻意让长子远离权力中心,却不想这具身体里早己换了个知晓天下事的魂灵。
我望着他发间沾着的草叶,忽然想起书中凉王独坐听潮阁的背影,鬼使神差地抬手替他拂开额前碎发:"先去换身干净衣裳,别让先生看轻了北凉铁骑的少帅。
"徐凤年愣了愣,忽然笑起来,指尖勾住我手腕往门外拽:"原来大哥也知道少帅这个称呼?
去年你替我挨了那一脚后,娘还说你比爹更像个兄长呢。
"吴素。
这个名字如重锤敲在心上。
我任由他拉着穿过回廊,远处演武场传来枪尖破风的锐响,眼角余光却瞥见月洞门处立着的素衣女子——腰佩大凉龙雀,发间一支玉簪温润如脂,正是本该香消玉殒于白衣案的北凉王妃。
"见过母亲。
"我屈膝行礼时,掌心掐进掌心。
吴素眼中闪过诧异,大概是惊于向来孤僻的长子竟会主动见礼,指尖却温柔地按在我发顶:"元彻今日气色不错,若是累了便去听潮阁歇着,那里新添了几本春秋古籍。
"听潮阁。
那个藏着北凉三十万铁骑秘密的地方,此刻于我而言却如同一座巨大的宝库。
目送吴素牵着徐凤年远去,我摸向怀中那枚穿越时便存在的青铜令牌,背面刻着的"轮回"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幽光,指尖触及时,耳畔忽然响起机械音:"检测到宿主融合完成,春秋轮回系统启动,主线任务:改写北凉宿命,避免白衣案与凉莽大战惨剧。
"系统?
我躲进偏僻角楼,翻开令牌内侧,浮现出淡金色的任务面板,当前进度条空空如也,唯有"保护吴素"的红色警示在闪烁。
远处演武场传来徐凤年的喝声,混着枪尖与木靶相撞的闷响,忽然想起原著中吴素为护子强行入陆地神仙境,最终油尽灯枯的结局。
"元彻,快来!
"徐凤年挥着木枪朝我招手,少年额角挂着汗珠,却笑得肆意张扬。
我接过侍从递来的铁枪,枪杆上还留着徐骁握过的温度,忽然福至心灵般扎了个标准的持枪式——原身竟有扎实的枪法底子,难怪徐骁会默许他留在徐凤年身边。
"看好了,这是爹教我的追云十三式。
"徐凤年枪尖挑起一片落叶,步法却有些踉跄。
我忽然想起书中他初入江湖时连老黄都打不过的场景,忍不住上前半步,指尖扣住他手腕矫正姿势:"枪尖要稳,如北凉铁骑列阵,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也要踏出一条血路来。
"这话本是前世读小说时的感慨,此刻说出口却带着几分宿命的重量。
徐凤年抬头看我,瞳孔里映着我沾染草屑的衣角,却忽然认真点头:"大哥说得对,将来我要让天下人知道,北凉徐凤年的枪,从来只指不平处。
"暮色漫上演武场时,我跟着徐凤年回房换衣,路过听潮阁时,系统面板忽然泛起微光,支线任务弹出:"获取听潮阁第一层典籍《北凉枪法总纲》,奖励:轮回点数100,可兑换春秋兵器谱残页。
"推开房门的瞬间,徐凤年忽然转身塞给我一块桂花糖:"这是娘让厨房做的,比去年的更甜些。
"糖纸在指尖发出清脆的响声,少年仰头望着我,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子——这是书中尚未经历江湖腥风血的徐凤年,是还会躲在兄长身后撒娇的少年。
我忽然想起原著结局里,那个独坐北凉王府的凉王,掌心是否也留着这块桂花糖的甜?
指尖捏紧糖纸,系统面板上"保护吴素"的任务红光愈发刺眼,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第一声"天干物燥"落下时,我忽然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暮色里格外清晰:"徐凤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大哥都会站在你身前。
"少年愣了愣,忽然笑出声,指尖戳了戳我沾着草屑的衣襟:"明明你比我还瘦,却总爱说这种大话。
"他转身去翻找明日要穿的衣衫,衣摆带起的风掀起桌上的宣纸,我瞥见那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愿大哥与我共守北凉"几个字,墨迹未干,边角还沾着几点墨渍。
窗外明月初升,照在听潮阁的飞檐上。
我捏着那块桂花糖,忽然觉得掌心的重量胜过千军万马——这一世,既然成了徐凤年的兄长,便要替他挡住那漫天风雨,哪怕逆了这春秋轮回,也要让北凉的月光,永远照亮世子归来的路。
糖纸在指间发出细碎的响声,徐凤年忽然回头,月光落在他发梢,像撒了把碎钻:"大哥,你说将来我们能让北凉铁骑踏遍天下吗?
"我望着他眼中跳动的光,忽然想起系统面板上的轮回点数,想起听潮阁里藏着的秘密,想起白衣案那日漫天的血雨。
指尖轻轻落在他发顶,如同安抚一匹尚未驯化的小兽:"能。
但在此之前,我们要先学会,如何让自己不被这世道碾碎。
"夜风掀起窗棂,案上的宣纸猎猎作响,那行"共守北凉"的字迹在月光下渐渐模糊,却又在我眼底烙下深刻的印记。
远处传来北凉军夜训的号角,悠长而苍凉,如同前世我在耳机里听见的,那首永远唱不完的北凉长歌。
这一世,徐元彻来了。
带着对未来的知晓,带着系统的警示,更带着对那个叫徐凤年的少年,刻入骨髓的护短——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天道轮回,他也要用这副不算强壮的肩膀,替弟弟扛起半个北凉的天。
糖块在口中化开,甜得有些发涩。
徐凤年己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嘴角还沾着点糖渣,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我扯过毯子替他盖上,指尖触到他腕间的红绳——那是吴素亲手编的,说能辟邪。
辟邪吗?
我望着窗外的明月,忽然轻笑一声。
这世道的邪祟太多,但若有他徐元彻在,便定要让这邪祟,不敢近徐凤年半步。
系统面板在眼底闪烁,主线任务的进度条依然空白,却不妨碍我在心底默默立下誓言——这一世,北凉不会亡,吴素不会死,而徐凤年,也不必再独自承受那天下人的恶意。
因为,他的兄长,回来了。
带着跨越轮回的记忆,带着改写宿命的决心,站在这北凉王府的夜色里,望向远处听潮阁的方向,掌心的青铜令牌泛起微光,如同点亮了一盏,照亮北凉前路的灯。
夜色渐深,演武场的灯火次第熄灭,唯有徐凤年床头的烛火还在摇曳。
我坐在他床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这具身体里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力量——那是对亲人的眷恋,对北凉的责任,更是对那个尚未到来的江湖,势要搅它个天翻地覆的野心。
毕竟,这一世的北凉,有两个徐凤年。
不,是两个徐家人——一个是未来的凉王,一个是带着轮回记忆的兄长,他们终将携手,在这春秋大地上,写下属于北凉的,永不落幕的长歌。
烛火轻轻摇曳,在墙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一道长,一道短,却都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第二声"小心火烛"落下时,我闭上眼,任由轮回的浪潮将我卷入这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这一次,故事的走向,由我来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