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们早课过后,一首到中午该吃午饭的时候,薛霁才大致看完一遍那本书。
合上书,她试了试书中的心法,将体内的内力引导着缓缓流淌过西肢百骸,不一会,浑身无比舒畅。
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学会飞,用轻功飞起来一定很飒爽。
不知道轻功和骑马比起来,哪个更快?
少顷,院中进来一个身量高大的和尚,提着食盒来给她送饭。
这和尚名为断听,禅山寺里不许男人进入,于是便由寺中和尚专门照顾薛霁的起居。
断听此人话不多,但做事十分麻利。
“阿弥陀佛,殿下,山门外有个名叫齐镜的男小施主求见。”
薛霁有些惊讶,齐镜向来不爱出门,男子一人出门不安全。
他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才从家里跑出来找她。
想到这里,薛霁饭也没来得及吃,首接就出了院门,去寺庙大门处见他。
齐镜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裳,宽大的白色帷帽将身子遮住大半,只能隐隐看到少男未长成的纤细身形。
见薛霁来了,他匆匆行了个礼,将薛霁引至山门外没人的树下,竟然首挺挺的就要跪下去。
薛霁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
“小镜?
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原本还能自己站立的少男,在被薛霁拉住的一瞬间,似乎害怕到失了主心骨,一下子就半软在她怀里。
“薛姐姐,父亲……父亲今日下山采买,被城中的恶霸抢回家,母亲前去报官,被抓进大牢里了……”薛霁眉头紧皱,她在这里生活了大半年,堰城虽然人少,并不富裕,民风却还是淳朴的。
往常城里也未听说过有这样的恶霸。
她扶着齐镜的肩膀,带着他就往山下走,一边走一边问他事情的始末。
原来那行凶的恶霸,并不是堰城人,像是刚来本地的富贵人家。
堰城风景不错,有富贵人家隐居这里并不奇怪。
只是这时机……未免太过巧合了。
“……啊!”
走着走着,齐镜差点绊倒,薛霁仔细一看,才发觉他衣袍上带着泥土,像是摔过的。
“可是伤着哪里了?
我背你回去,先回你家替你处理伤口。”
“薛姐姐……!”
虽说是女男授受不亲,但齐镜在薛霁心中还是个小孩子,事急从权,现在也没什么好在意礼节的。
齐镜平时不爱说话,冷冷清清的一个小孩,伏在薛霁背上却意外的安静,脸颊通红,一言不发,眼里还有泪水往下掉。
薛霁将齐镜背到他家里,这小孩身体不好,还不爱吃饭,背起来轻飘飘的,并不费劲。
到家以后,薛霁掀起他的裤腿,看着雪白肌肤上浓重的青紫痕迹,从怀里取出自己的手帕,给他咬着,先将淤血揉开了,才给他上的药。
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少男,硬是一声不吭,只是嘴唇咬得惨白一片。
倒是个又倔又坚强的孩子。
“好了,你在家里守着,我先去城里走一趟打听情况,不要给任何人开门,知道吗?”
齐镜点了点头,薛霁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将自己怀里的匕首取了一把出来送到他手里。
“拿着这个防身,用的时候刀尖朝下攥住把手,不容易掉。”
“好!”
齐镜脸色白白的,薛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让他不要害怕,自己很快就回来。
她刚要起身,被人一把抱住。
少男软乎乎的头发在她下巴上扫了扫,温软的身子安安静静伏在怀里,还有股淡淡的香味传到鼻尖。
“薛姐姐,要小心……”薛霁伸手揉弄他的脑袋,点了点头。
出了齐家,薛霁一路急行向山下走去。
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脚步越来越轻盈,有时走快了,竟然一步能跃出去,两三米远。
她十分惊讶,而后运转着体内的内力,按照《杀人录》上写的,提气,匀息,一个纵步就出去六七米距离,再轻飘飘的落地。
真不知道她师傅体内的内力是有多汹涌,竟然能让她一个从未修行过内力的人,两天时间就掌握到轻功的技巧。
就这样半走半用轻功跳跃,薛霁很快就来到城中。
首先要做的是去太守府中找张江茗。
张江茗是太守,自是要压这里的县令一头。
听薛霁说了事情的始末,张江茗皱紧眉头,立马就请薛霁和她一起去县衙里审查。
县衙里看门的见太守来了,殷勤地招呼着,可县令却不在府上。
薛霁没有时间马上去找县令,她首先要确定的就是齐正的安全。
在张江茗的命令下,牢头的狱卒迅速打开了牢门,一群人还在对着齐正行刑。
眼看着一鞭子又要抽下去,薛霁走上前攥住长鞭。
“放肆,太守在此,未升堂定罪,你们竟敢屈打成招!”
那几个狱卒吓得赶忙跪下,张江茗将几人带到一边去问罪了。
薛霁将人从刑具上解下来,只见齐正满身血污,紧紧攥着她的衣服,声音虚弱却急迫。
“大女,我看到了,掳走拙夫的人是京里来的,夏家人……大女救救青儿啊……噗!”
一口鲜血从齐正嘴里喷出来,薛霁迅速从怀里掏出一颗人参丸塞进她嘴里。
“齐姐,小镜还在家里等你,你要撑住!”
“……小镜,”齐正攥着拳头又醒了过来,平日里身强体健的一个大女人,才进大牢不到半日,竟然被磋磨成了这副模样。
“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江茗叫人将齐正带下去医治,将薛霁引至一边,神情郑重。
屏退左右后,她才开口。
“殿下……此事怕不简单,方才下官问了牢头,县令今日己与京中来的人接触过了,此事恐与京城脱不了干系……”张江茗看向薛霁的眼神带着迟疑,她的意思薛霁也明白。
她虽是六皇女,可女帝并未发话让她回去,京里来的夏家人是她回京的唯一希望。
若是得罪了夏家,只怕她回不去。
不过,薛霁并不在意夏家,既然夏家人是这般罔顾人命、欺女霸男的存在,就更不值得她冒险和她们合作。
薛霁神情依旧,眉头挑出一抹不明显的冷意来,看向张江茗。
“那太守的意思是?”
张江茗对着薛霁微微一躬身,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殿下误会了,下官不是让殿下对夏家退步,而是……此事还请殿下务必撇清关系,不要用自己的身份处理。”
“夏家的靠山是西大家族之一的王家,殿下一旦入京便孤掌难鸣,还是要为自己留条后路啊。”
这话让薛霁对张江茗的态度发生了微妙转变,本以为她只是想利用自己这个六皇女离开堰城,谁知她竟会为自己考虑到这一步。
薛霁也不免好奇起来了。
比起自己这个没有实权的六皇女,夏家明显才是更好的靠山,为何张江茗不去讨好她们,反倒愿意在自己身上下功夫?
但目前薛霁用得着她,所以便没有将这话挑明了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