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供桌上的长明灯把周蕙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攥着那根褪色的红头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里。
头绳是被祠堂门槛上未干的水泥粘住的,玲玲今早还嚷着要用这根红绳扎羊角辫过五岁生日。
"玲玲别和妈妈捉迷藏了......"她声音打着颤,手电筒光束扫过祖宗牌位时突然顿住。
最新续写的族谱页墨迹未新,工笔小楷刺得她眼眶生疼——"庚子年腊月初八,周蕙之女献祭"。
香炉里的三炷线香突然齐齐折断,香灰扑簌簌落在她手背上。
周蕙触电般缩回手,青烟缭绕间瞥见供桌下蜷着一团黑影。
她几乎是扑过去的,却只抓到玲玲最爱的碎花头巾,上面沾着暗红碎屑,凑近闻竟是祠堂翻新用的朱砂。
祠堂木门被撞得哐当作响,张振业裹着夜露冲进来,西装下摆沾着草叶。
他抄起供桌上的族谱就往长明灯焰上凑,火舌瞬间吞没了"献祭"那行字。
周蕙去抢,被丈夫铁钳般的手攥住腕子:"妇道人家懂什么!
这是为玲玲祈福......"后半夜周蕙蜷在祠堂耳房,看着窗纸外忽明忽暗的火光。
张振业在院子里烧祖宗牌位,槐木燃烧的噼啪声里混着含混的咒骂。
她摸到暗格里丈夫藏着的檀木盒时,腕子还在发烫——盒里泛黄的离婚协议落款是1998年,公婆的名字下压着行小字:"长子振业由二姐振芳抚养,次子......""克死亲娘的扫把星!
"村口老槐树下,几个纳鞋底的婆子见她过来慌忙噤声。
穿红袄的胖妇人啐了口瓜子皮:"张家女人活不过35的诅咒又要应验喽,当年振芳也是......"话头被旁边人狠狠掐断,一群人的眼珠子鬼火似的在她隆起的腹部打转。
周蕙低头疾走,腹中三个月大的胎儿突然狠狠踢了她一脚。
雨后青石板路上,她踩到半截桃木钉,钉头还粘着暗褐色的碎骨渣。
枯井壁的苔藓蹭着周蕙的手肘,她攥着麻绳的手止不住发抖。
井下飘上来陈年腐叶的酸味里混着丝甜腥——那是玲玲最爱的橘子味洗发水。
"周老师当心!
"村支书在井口喊,绳结突然卡在青砖缝里。
手电筒光束扫过井底淤泥时,周蕙的指甲抠进了砖缝。
半截碎花袖子从黑泥里支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