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茶几上的马克杯残留着速溶咖啡的褐色痕迹,电脑屏幕在自动休眠与唤醒间循环,一句未完成的台词:"我想把灵魂折叠成纸飞机——"苏眠一直觉得自己像一颗黯淡的星星,在周围都是璀璨星辰的天空里,显得那么平凡。
她是个成绩优异的女孩,从小到大,奖状贴满了家里的一面墙。
本以为这样的自己算得上优秀,可当她踏入大学,进入了一个学霸云集的圈子,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茫茫人海中最普通的一员。
在这个圈子里,每个人都有着独特的光芒。
有人精通多国语言,在国际交流中侃侃而谈;有人擅长各种乐器,在舞台上大放异彩;还有人科研成果丰硕,早早地就在学术领域崭露头角。
林悦的那些成绩,在这些耀眼的成就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渐渐地,她开始变得自卑,也越来越宅,不愿意出门,害怕面对那些优秀得让人窒息的目光。
苏眠其实很喜欢阳光,每当阳光洒在身上,她都能感受到一种温暖和力量。
可习惯了懒惰的她,总是在大好的阳光下,窝在出租屋的床上,刷着手机,看着那些别人精彩生活的动态,一边羡慕,一边又懒得做出改变。
她常常幻想着会有一场“入室抢劫”般的爱情,一个优秀的人突然闯进她的世界,将她从这平淡无奇的生活中拯救出去。
苏眠还有个特别的爱好,就是爱学习各种乱七八糟的知识。
她会在网上看各种科普视频,从宇宙的奥秘到昆虫的习性,从古老的历史文化到现代的前沿科技,她都看得津津有味,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创作者,这些输入都会让她的输出更有吸引力。
可对于自己的专业和工作,她却总是提不起兴趣,不愿意花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钻研。
不速之客苏眠像往常一样窝在床上看科普视频。
门铃响起时她以为是外卖,光着脚踩过满地参考书,从猫眼里看见一团跳动的橙色。
开门瞬间,楼道里的穿堂风裹挟着新鲜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好,我是楼上新搬来的程野。
"穿着橙色连帽卫衣的男生举起手中的玻璃饭盒,蒸腾的热气在镜片上凝成白雾,"厨房下水道堵了,能借微波炉热下饺子吗?"苏眠有些惊讶,她不认识这个叫程野的男生。
她盯着对方卫衣上歪歪扭扭的手工刺绣——只戴安全帽的卡通恐龙,爪子还勾着卷设计图纸。
这让她想起大学时总在图书馆遇见的建筑系男生,他们身上永远沾着松节油和晒图蓝的混合气息。
"我家微波炉..."话没说完就被咕噜声打断,程野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从早上七点开始搬家具,中介说这栋楼设备齐全..."手机突然震动,工作群里弹出最新消息:《星轨列车》场景原画第三次修改仍未通过。
苏眠侧身让出通道,微波炉的蓝光映在程野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他正专注地转动饭盒,睫毛在眼下投出蝴蝶振翅般的阴影。
拿出饭盒,程野笑了笑,对苏眠表达感谢,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林悦电脑屏幕上的科普视频,“你也喜欢看这种科普视频啊?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一提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林悦一下子来了精神,“是啊,我觉得宇宙万物都太神奇了,这些知识就像一把钥匙,能打开一扇扇新世界的大门。”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从科普视频聊到苏眠的创作,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程野看了看手表,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聊得太投入了,耽误你时间了。
饭又凉了,哈哈,我再加热一下,就先回去干饭啦”苏眠有些不舍,但还是笑着说:“没关系,今天聊得很开心,下次要用微波炉过来就好。”
程野离开后,苏眠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发现,这个男生和自己有好多共同的兴趣爱好,和他聊天,就像找到了一个知音。
从那以后,苏眠好像总会和程野在楼栋中偶遇,她本只想简单地打个招呼,不过程野倒是很健谈,总是能引起她继续聊天的兴趣,苏眠觉得这种与人交流的感觉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放松。
光的轨迹第七次"偶遇"发生在社区垃圾站。
程野抱着图纸从梧桐树后闪出来,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纹路。
"苏小姐知道这栋公寓的设计秘密吗?"他指着楼体交错的阳台,"每个凸窗都能捕获不同时段的阳光,像棱镜分解白昼。
"苏眠的帆布鞋碾过满地香樟籽,用建筑师的语言描述她住了三年的地方:清晨七点零五分的金色光束会斜射进402的飘窗,雨季时排水管会在三楼拐角处奏响G大调,她每周四晚上煮泡面的香气会顺着通风管道爬上五楼。
"上周三你煮的是香菇炖鸡面,加了溏心蛋。
"程野突然转身,她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图纸雪片般散落,某张背面用铅笔画满了穿睡衣的少女——在飘窗上打盹的她,踮脚取快递的她,凌晨三点对着星空发呆的她。
梅雨季节的最后一天,程野带她钻进正在改造的老城区。
生锈的消防梯缠绕着凌霄花,剥落的墙皮下露出上世纪的海报残片,他教她用建筑师的视角观察世界:裂缝是时光的掌纹,霉斑是潮湿的情书,每扇斑驳的铁门后都锁着某个人的半生。
当他们在阁楼发现那架老式幻灯机时,暴雨正冲刷着天窗。
昏黄光柱里浮动的尘埃让苏眠想起毕业典礼那天的樱花雨,程野的手指擦过她手背:"你看,这些百年老屋的梁柱结构..."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因为苏眠正用他教的绘图法,在起雾的玻璃上画了颗被星轨环绕的心。
程野和苏眠注视着彼此,呼吸的温暖和心跳都在此刻变得浓烈…重叠的星轨清晨的阳光宛如细密的金纱,轻柔地铺洒在老剧院斑驳的外墙上,给这古朴的建筑蒙上了一层梦幻的滤镜。
苏眠站在剧院前,仰头望着那略显陈旧却满是故事的建筑,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了那扇半掩的大门。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岁月。
程野的工作室就隐匿在这老剧院的阁楼之上。
苏眠沿着那吱呀作响的松木楼梯拾级而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岁月的弦上,发出清脆又带着几分怀旧感的声响。
随着她逐渐靠近阁楼,一种莫名的期待在心底悄然滋生。
当她终于推开阁楼那扇木门时,一幅如梦似幻的景象瞬间撞进她的眼眸。
晨光从天窗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入,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引导着,照亮了整个空间。
在这暖融融的光线里,二十八座星系像是从沉睡中缓缓苏醒,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气息。
满墙的建筑模型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它们像是一个个沉默的讲述者,诉说着建筑背后的故事。
模型之间,丝线串起的星座图悠悠地悬垂着,微风轻拂,它们便轻轻晃动,仿佛在演绎着宇宙间星辰的运转。
石膏板堆积而成的峡谷里,躺着一张张卷边的手稿,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和涂改的痕迹,是创作者灵感的沉淀与挣扎。
而在某个透明的玻璃罩里,一幅褪色的儿童画安静地封存其中——歪扭的城堡上飘着彩虹色星云,那稚嫩的笔触里,满是童真与幻想。
“这是儿童图书馆的穹顶方案。”
程野的声音从图纸堆里传来,苏眠循声望去,只见他正从一堆图纸中抬起头,脸上带着专注被打断后的短暂怔忡,很快便化为一抹温和的笑意。
他的袖口沾着水彩颜料,有几抹鲜艳的色彩晕染开来,像是不小心打翻的调色盘,为他增添了几分艺术家的随性。
程野伸手打开旋转投影仪,刹那间,墙面被无数光斑点亮。
苏眠的目光被深深吸引,只见白羊座的羊角穿透双子座的手臂,猎户座的箭矢刺破仙女座的裙摆,星座之间相互交织、碰撞,形成了一幅奇异而又震撼的画面。
苏眠看着这一幕,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她像是被什么击中了,猛地捂住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那些被击碎的星座碎片,竟与她构思两年却一直搁浅的剧本《星轨列车》里“宇宙拆迁办”的设定惊人地相似。
在她的剧本中,穿梭银河的列车专门收集破碎的星辰,将它们重新拼凑、赋予新的意义。
而此刻,眼前的光斑正沿着程野的睫毛滑落,那画面就像一颗颗流星,坠进了她干涸已久的灵感海洋,激起千层浪。
“程野,我以后还有机会过来吗?这里的建筑风格和我的小说设定超级像!”苏眠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与期待,眼中闪烁着光芒,紧紧盯着程野。
程野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空气中的所有阴霾。
“是吗,太好了,如果你愿意,我希望工作室可以经常有你的身影。”
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柔,像是在许下一个美好的承诺。
阳光依旧洒在他们身上,光斑在墙面不断变幻着形状,而两人之间,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悄然牵起,连接着他们的灵感与梦想 。
石膏里的情书暮色像被谁轻轻打翻,晕染出一片梅子青的温柔,晚风就趁着这股子浪漫,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悄悄渗了进来。
图书馆模型的工作台上,暖黄的台灯把光晕投在程野专注的侧脸上,他正全神贯注地给那个精巧的图书馆模型安装磁悬浮装置。
零件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灵活地穿梭,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他时不时微微皱眉,凑近查看线路的连接,那股认真劲儿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和手中的模型。
苏眠窝在一旁的古董沙发里,这沙发虽旧,却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质感,每次坐上去,都像是被温柔地包裹着。
她正对着笔记本电脑改稿,屏幕上的文字像跳跃的音符,在她的思绪里进进出出。
突然,一阵细微的石膏粉不知从哪儿飘来,钻进她的鼻腔,惹得她猛地咳嗽起来。
她抬起头,视线一下子就被程野吸引住了。
只见他捏着一把小巧的雕刻刀,正小心翼翼地在图书馆模型的穹顶内壁刻着微型星座。
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有一颗不听话的汗珠顺着后颈,滚进了棉质衬衫的领口。
他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创作里,灯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像是一幅唯美的油画。
“要不要试试?”程野像是察觉到了苏眠的目光,转过头,眼中带着笑意,把手中温热的雕刻刀刀柄塞进她掌心,他手背上那块烫伤的疤痕,不经意间轻轻蹭过她的虎口。
苏眠心里微微一颤,这细微的触碰,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刻你剧本里那个玫瑰星云。”
程野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动听。
苏眠看着手中的雕刻刀,又看了看穹顶内壁,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轻轻握住刀,在石膏上落下第一笔,可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刀刃在石膏上打滑,刻出一道歪扭的螺旋,像一条迷路的蚯蚓。
苏眠有些沮丧,正想放下刀,程野却从她身后轻轻靠过来,双手握住她那只颤抖的手。
一瞬间,一股松木的气息将她笼罩,那是程野身上独有的味道,让她莫名地安心。
“当年在美院旁听动画系讲座,有个女孩说废墟里藏着宇宙密码。”
程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耳垂,“她扎着蓝丝带,像童话里的青鸟。”
他一边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