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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格格不入

发表时间: 2025-05-28
开封府,停尸房。

这里的光线比之外面阴暗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了草药和某种说不清的陈腐气味。

那具从汴河捞起的男童尸体被安放在一张简陋的木制验尸床上,身上盖着一块粗麻布。

包拯并未到现场,他还有更紧急的公务要处理,只留下话,让公孙策主导,沈砚和王头儿协助,务必尽快查明死因找到线索。

公孙策站在一旁,手中拿着笔录的纸张,神情专注。

王朝、马汉守在门口,防止闲杂人等靠近。

验尸床边,气氛显得有些微妙和紧张。

王头儿背着手,站在离尸体稍远的地方,脸色依旧难看。

方才在河滩上被一个毛头小子抢了风头,还被当众指出疏漏,让他颜面尽失,心中憋着一股火。

他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沈砚,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沈砚则完全沉浸在工作中。

他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麻布。

没有了河滩上的泥泞和杂乱,在相对干净的环境下,尸体的一些细节更加清晰地展露出来。

沈砚的目光首先落在尸体的背部和西肢下侧。

由于尸体是俯卧位被发现,这些部位出现了明显的尸斑。

“尸斑呈暗紫红色,分布在身体未受压迫的部位,指压稍褪色但恢复较慢,符合死亡超过六个时辰的特征。”

沈砚一边观察,一边习惯性地解说,这是在对自己进行信息确认但听在公孙策耳中,却是不明觉厉。

“但奇怪的是,” 沈砚皱起了眉头,指着尸体背部靠近腰侧的一片皮肤,“这里的皮肤颜色,除了尸斑的暗紫色外,似乎还透着一种极淡的樱桃红色,非常不明显,但在特定光线下能看出来。”

公孙策凑近细看,果然如沈砚所言,那片区域的颜色确实有些异样,但若非沈砚指出,极易被忽略。

“樱桃红色?”

王头儿在旁边冷哼一声,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沈砚,你眼花了吧?

人死血停,尸斑就是死血沉积,哪来的什么樱桃红?

我看你是在故弄玄虚!”

沈砚抬起头,看了王头儿一眼,试图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方式解释:“王头儿,我的意思是,这种颜色可能与寻常死血不同,或许提示了血液在死亡前后发生了某种……性质上的变化。

比如,是否有可能接触过某些特殊的气体、物质?”

这是他在暗示一氧化碳中毒的可能性,现代法医学中,一氧化碳中毒者的尸斑会呈现特征性的樱桃红色。

“胡言乱语!”

王头儿立刻打断他,声音尖锐,“什么气体?

什么物质?

人明明是淹死的(虽然手被毁了),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

《洗冤集录》里写得明明白白,溺死之人,腹胀,口鼻有水沫泥沙,指甲青黑!

你不好好对照这些征象,却去琢磨什么虚无缥缈的颜色变化,简首是舍本逐末!”

王头儿搬出了仵作界的权威典籍《洗冤集录》。

这部由南宋宋慈所著的法医学著作,在这个时代堪称金科玉律,是所有仵作的行动指南。

沈砚当然知道《洗冤集录》,甚至比王头儿更了解它,但这部书有很大的局限性。

《洗冤集录》是古代法医学的里程碑,记载了许多宝贵的经验和方法,但在微观层面和毒理学、病理学等方面,受时代所限,自然无法与现代法医学相比。

他指出的樱桃红色尸斑,以及接下来想进一步检查的眼结膜、内脏颜色等细节,都是判断某些特殊死因(如中毒)的重要依据,但在王头儿看来,这些都超出了“常规”验尸的范畴,是“旁门左道”。

“王头儿,《洗冤集录》乃是前人智慧结晶,我辈自当遵循。”

沈砚回复到,“但书中亦有云‘狱事莫重于大僻,大僻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

检验之道,在于仔细。

任何异常之处,都可能隐藏着关键线索。

这孩子死得蹊跷,双手被毁,我们应该不放过任何一丝疑点,不是吗?”

公孙策在一旁听着两人的争论,若有所思。

他虽非仵作,但博览群书,逻辑缜密。

沈砚提到的“颜色变化可能提示血液性质改变”,虽然听起来新奇,但并非全无道理。

医家也讲究望闻问切,通过气色、脉象判断病理。

尸体上的细微变化,是否也可能反映死前的状况?

“沈砚,” 公孙策开口问道,语气温和,“你认为这淡红色,可能是什么原因造成?

与那双手被毁是否有联系?”

沈砚沉吟了一下,谨慎地回答:“公孙先生,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提示,需要结合更多检验结果来看。

我检查一下死者的眼结膜是否有针尖状出血点,以及……”他本想说需要开颅检查硬脑膜下是否有出血,或者开胸检查内脏颜色和是否有异物,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在这个时代,解剖尸体是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事情,除非有皇帝特许或案情重大到必须如此,否则绝无可能。

《洗冤集录》中记载的“蒸骨验伤”,都己是极限。

看到沈砚欲言又止,王头儿再次找到了攻击点:“你看!

说来说去,还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

连你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沈砚,验尸靠的是实打实的证据,是历代仵作传下来的规矩和经验,不是凭空想象!

府尊大人让你协助,是看你之前有几分小聪明,你可别真把自己当成神探了!”

老仵作的语气充满了讥讽和倚老卖老。

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严重挑战,这个年轻人说的那些“理论”他听都没听过,自然认为是歪理邪说。

沈砚沉默了。

他意识到,自己与这个时代之间巨大的认知鸿沟。

他脑中的现代法医学体系,那些建立在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毒理学、生物化学等基础之上的知识,在这里根本无法说出,也就更谈不上被理解了。

强行解释“血液循环障碍导致的缺氧性出血点”或者“不同毒物对血红蛋白的影响”,只会被斥为“胡言乱语”、“胡编乱造”。

他就像一个带着全套精密仪器的工程师,掉进了一个只有锤子和凿子的石器时代部落。

他的仪器再先进,部落里的人也只认锤子和凿子。

想要在这里立足,想要用自己的知识查明真相,不能硬碰硬地灌输理论知识,必须找到一种他们能够理解和接受的方式,将现代技术“伪装”成他们认知范围内的“技艺”、“古法”。

就像刚才在河滩上,他成功地用“双手被毁”这一显而易见的异常,引导包拯和公孙策接受了“谋杀”的结论。

接下来,他需要更多的“可见证据”。

指纹,是最好的突破口。

想到这里,沈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无奈和急躁。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那双被毁掉的手上。

“王头儿教训的是,小子受教了。”

沈砚的语气忽然变得谦恭起来,这让王头儿和公孙策都有些意外。

“当前最紧要的,还是弄清这孩子双手的伤势因何而来,以及凶手为何要如此做。”

沈砚说道,“您经验丰富,依您看,这双手……”他将问题抛回给了王头儿,姿态放得很低。

王头儿见他服软,脸色稍缓,捻着山羊胡,重新走到验尸床边,仔细看了看那双手,沉吟道:“看这焦黑之状,定是极热之物反复烙烫无疑。

至于凶器……寻常烙铁,或是烧红的铁条皆有可能。

为何如此?

哼,歹毒之辈的心思,谁能猜透?

或许是仇家泄愤,或许是这孩子偷了什么不该偷的东西,被抓住了施以惩戒……”他说来说去,还是些泛泛的猜测,并没有提供任何实质性的新方向。

沈砚心中了然,却不再反驳。

他与王头儿的第一次正面碰撞,以自己的“退让”告终。

但这并非认输,而是策略的调整。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展示“独门绝技”——提取指纹——的机会。

只有拿出实实在在、无可辩驳的物证,才能让这些固守传统的人真正信服,也才能让包拯和公孙策更加信任和倚重自己。

这个机会,必须自己创造。

他目光转向停尸房角落里那些尚未清理的、从男童身上取下的湿衣服和随身杂物,心中一个计划己然成型。

看来,是时候让“鬼纹摄魂术”,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