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佛寺的鎏金穹顶正在融化最后一线残阳。
温绮年跪在斑驳的蒲团上，沉香灰落在她雪白的旗袍开衩。
檀香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时，佛殿深处的打斗声己经压过了木鱼声。
"陆少，货真的不在我这儿！
"男人的哀嚎撞在十八罗汉像上。
温绮年攥紧翡翠念珠，看见暗红色液体正顺着青石板缝隙蜿蜒而来，在佛前汇成诡异的曼陀罗。
鎏金烛台轰然倾倒的刹那，她撞进一双阴鸷的眼睛。
男人黑色唐装领口微敞，锁骨处狰狞的刀疤没入盘龙纹身。
他指尖把玩的九面佛牌还在滴血，正是方才惨叫之人脖子上扯落的。
"温小姐看得可尽兴？
"陆沉舟用染血的手指勾起她一缕卷发，缅甸鸽血红的戒面擦过她耳垂，"听说令尊急着把您塞进陆家祠堂？
"殿外惊雷骤起，暴雨冲刷着檐角镇邪的青铜铃。
温绮年嗅到他身上苦艾酒混着硝烟的味道，想起三天前父亲书房里那份婚约——谁能想到东南亚最大华商世家的掌上明珠，要嫁给唐人街地下皇帝最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佛牌突然贴上她心口，寒意刺骨。
"带着这个。
"陆沉舟咬开她旗袍领口的珍珠扣，将染血的佛牌塞进她温热的颈窝，"就当是...聘礼。”
三年前的画面在暴雨中浮现。
清迈泼水节的霓虹映着温绮年狂奔时散落的珍珠发夹，身后是毒枭养子带着铁锈味的狞笑。
暗巷尽头的死胡同，戴银色般若面具的男人用泰刀贯穿追兵咽喉。
"别看。
"沾血的手掌覆住她眼睛，子弹穿透肩胛的闷响混着男人压抑的喘息。
温绮年攥住他锁骨处的衣料，指尖触到凹凸不平的疤痕。
此刻婚宴试衣间的镜前，陆沉舟正在系黑缎衬衫的扣子。
温绮年盯着那道从锁骨延伸到胸口的旧伤，红珊瑚袖扣突然擦过她颈侧。
"原来温小姐喜欢这种位置。
"他扳过她的脸，拇指碾过唇上残留的胭脂，"三年前在清迈，你也是这么盯着救命恩人的？
"窗外闪电照亮他背上的纹身——恶鬼般若缠绕着金色菩提，正是那夜面具上的图腾。
温绮年突然扯开他的衬衫，狰狞的弹孔伤疤蛰伏在盘龙纹身之下。
"那天你中枪了。
"她指尖发颤，"为什么救我？
"陆沉舟扣住她手腕按在镜面，缅甸红宝石婚戒压出青紫痕迹。
"当然是为了..."他在她耳畔低笑，"今天能看着温家大小姐穿着我挑的婚纱，走进装满炸药的教堂。
"楼下的订婚宴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温绮年透过冷汗浸湿的睫毛，看见江临川端着香槟穿过人群。
那位三个月前空降的珠宝鉴定师，此刻正用她教过的暗语与军火商交谈。
仰光公盘的镁光灯下，陆沉舟的鳄鱼皮靴碾过翡翠原石碎屑。
他揽着温绮年的腰肢，在赌石商们的窃窃私语中，将冰种紫罗兰耳坠戴在她渗血的耳洞上。
"陆太太该笑一笑。
"他抚弄她后颈被钢索勒出的淤青，"毕竟您那位珠宝鉴定师情人，正用我教的缅甸切口跟克钦军谈军火生意呢。
"温绮年盯着展柜里血玉般的红翡，想起江临川今晨发来的密信。
这个声称要带她逃离婚约的男人，此刻正在用他们约定的摩斯密码，向日本黑帮传递陆氏货轮航线。
"七号标的我要了。
"她突然指向蒙头料，这是父亲教她的绝杀招数。
当陆沉舟的保镖搬来切割机时，江临川的怀表指针停在三点——那是他们初遇时，古董店爆炸案发生的时刻。
砂轮飞旋间，陆沉舟突然攥住她戴婚戒的手按在毛料上。
"温小姐可知，当年令尊就是用这招，害死我母亲押船的三十七个兄弟？
"他贴着她战栗的脊背呢喃，"您猜这次切开的是翡翠...还是您小情人埋在曼德勒的缉毒警徽？
"赌石商们的惊呼声中，满绿玻璃种照亮江临川苍白的脸。
温绮年看着翡翠裂痕里渗出的白色粉末，突然想起昨夜他说的那句话："陆沉舟背上的不是纹身，是弹孔位置图。
"暴雨砸在会展中心的玻璃穹顶，陆沉舟的婚戒陷进她指骨："看来温家的翡翠生意，要改做毒品运输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