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青禾城当铺的铜铃随晨风轻晃。
顾沉将羊脂玉扳指推至柜台内侧，掌柜的小拇指上三枚翡翠戒指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脆响。
"当品按三成算。
"掌柜的眯眼打量扳指，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青色咒印——顾沉昨夜在镇北王府护卫尸体上见过同样的印记。
"五成。
"顾沉指尖敲了敲柜台，暗格里的罗盘突然发烫。
他余光扫过二楼雅阁，那里有三道气息刻意收敛，其中一道带着edarwood精油的残香。
掌柜的正要开口，街上传来喧哗。
七八个披麻戴孝的人抬着棺材冲进当铺，为首的壮汉掀开棺盖："周掌柜，我爹咽气前说欠你三枚灵石，如今人都死了，这债..."棺材里的尸体突然睁眼，指尖弹出三根毒针。
顾沉侧身避开，银针擦着耳垂钉入木柱，尾部还在震颤。
壮汉撕去孝服，露出胸口狰狞的归墟兽纹身，腰间挂着的"千里望"灵器闪着微光——正是昨夜追踪他的人同款。
"找死。
"顾沉冷笑，手掌按在柜台上。
当铺地面突然裂开，无数藤蔓破土而出，缠绕住壮汉脚踝。
这些由灵力催生的荆棘带着倒刺，瞬间刺破皮肤，黑色血液滴落的瞬间被藤蔓吸收，化作诡异的紫色荧光。
二楼雅阁传来破窗声，三道黑影跃下。
顾沉早有准备，脚尖点地跃上房梁，袖中飞出十二枚银针，针尖分别蘸着不同颜色的粉末——从鹤顶红解药到腐骨散，都是他今早用怪物晶核临时调配的。
"永劫宫余孽，拿命来！
"左侧黑衣人挥刀劈来，刀刃上流转着水系灵力。
顾沉甩出银针，其中一枚精准刺入对方手腕穴位，蓝色灵力顿时溃散。
他借力踢向对方心口，在接触的瞬间运转灵力，将对方的水系能量逆转为冰，冻结其心脏。
右侧两人抛出网状灵器，顾沉不躲不闪，任由网兜套住身体。
当灵器收紧的瞬间，他故意露出破绽，引对方靠近。
两人刚要出手，却见顾沉伤口处涌出金色光点，网兜上的符咒瞬间燃烧起来。
"这是...归墟能量？
"其中一人惊呼。
顾沉抓住机会，指尖凝聚剑气割破网兜，同时甩出装有迷烟的瓷瓶。
烟雾散开的刹那，他己制住周掌柜，剑锋抵住对方咽喉："说，谁让你来跟踪我。
"掌柜的颤抖着指向壮汉腰间的纹身："血契...归墟教的人下了血契..."话未说完，他瞳孔突然扩散，七窍流出黑血。
顾沉皱眉后退，看见尸体手腕的咒印正在蠕动，化作一只小虫钻入地板消失。
当铺外传来更密集的脚步声，顾沉踢开后门，踏入狭窄的巷道。
晨光中，他看见对面屋顶站着个灰衣少年，腰间挂着与小郡主布偶同款的符篆。
少年发现他的目光，转身就跑，发间银铃响动——正是西域商队的标记。
"站住！
"顾沉跃上屋顶，却见少年拐过街角瞬间，被一道黑影拖入巷子。
他追过去时，只看见满地香樟树芯碎屑，以及墙根处半枚碎裂的玉简。
捡起玉简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识海：镇北王与西域商人密谈，小郡主眉心的朱砂痣变成归墟印记，还有...永劫宫被血洗的夜晚。
顾沉捏碎玉简，指节发白——原来师尊最后一道传音，被归墟教动了手脚，真正的传承线索，藏在小郡主的符篆里。
"顾公子好兴致。
"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顾沉抬头，看见十二具青铜傀儡悬浮空中，正是昨夜荒山所见。
傀儡手中玉盘投射出影像：镇北王府废墟中，小郡主正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为首者握着染血的匕首，正是今早当铺的壮汉同伙。
"放下玉简，饶她不死。
"傀儡齐齐开口，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顾沉盯着影像中小郡主颤抖的肩膀，突然想起她吃蜜饯时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摸了摸袖中剩下的半枚玉简，灵力在掌心凝聚成剑。
"你们搞错了。
"顾沉嘴角扬起冷笑，"我从不救人，但——"剑光闪过，最近的傀儡头颅炸裂，"挡我路的，都得死。
"傀儡们同时发动攻击，金属拳风带起气浪。
顾沉在傀儡群中穿梭，每一剑都刺向关节缝隙。
当第七具傀儡倒下时，他注意到玉盘影像突然扭曲，小郡主的布偶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完整的符篆——那是归墟核心的坐标碎片。
"原来如此。
"顾沉挥剑砍断最后一具傀儡的手臂，"用孩子做诱饵，想引我去归墟裂缝。
"他踩碎玉盘，傀儡们瞬间停止动作，化作齑粉。
远处传来晨钟，青禾城的早市即将开张，仿佛刚才的厮杀只是幻梦。
顾沉低头看着掌心的灵力纹路，自从吸收了归墟兽能量，这些纹路变得更加清晰。
他想起师尊曾说，永劫之体是双刃剑，既能吞噬万物，也可能被黑暗侵蚀。
但此刻，他更在意袖中那半枚玉简里的画面——小郡主的朱砂痣，竟与归墟教的祭坛图腾一模一样。
巷口传来孩童的哭声，顾沉循声望去，看见个卖糖葫芦的小童摔在地上，糖浆溅在青砖上，像极了小郡主脸上的泪痕。
他皱眉转身，决定先去城西药铺——那里有他藏的应急药箱，还有一把未开封的灵器剑。
药铺老板看见他时差点打翻药罐："顾公子，您昨夜不是...镇北王府失火，有人看见您...""活了。
"顾沉打断他，掀开地板暗格。
箱子里的灵器剑突然出鞘半寸，剑身上的符文映出他染血的脸。
他握住剑柄的瞬间，听见剑鞘里传来微弱的龙吟——这把"断生"剑，是师尊留给他的最后礼物。
城西传来爆炸声，顾沉知道归墟教的人开始行动了。
他系紧剑带，余光瞥见药柜上的蜜饯罐，鬼使神差地抓了一把塞进袖中。
走出药铺时，阳光正好跃上他的眉梢，将眼中的冷意融化成一抹金红。
"永劫宫第七代传人，顾沉。
"他低语，剑锋划破指尖，鲜血滴在剑柄符文上，"今日起，归墟教的账，该清算了。
"当他消失在街角时，卖糖葫芦的小童擦去眼泪，露出与小郡主相似的朱砂痣。
巷尾阴影里，西域商人转动着手中的edarwood精油瓶，瓶底刻着归墟教的图腾——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