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皇宫苏绾绾跪在汉白玉阶上，掌心沁出冷汗。
面前的鎏金香炉飘着龙涎香，却掩不住空气中的血腥气。
她的指尖抚过腰间的青瓷瓶，瓶身暗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仿佛三年前那个血火焚心的夜晚。
“苏姑娘，这琉璃盏中的毒，你可解得？”
李从嘉的声音温润如玉，却让苏绾绾脊背发凉。
她抬头，对上皇子清透的眼眸，心跳漏了一拍。
案几上的琉璃盏盛着琥珀色的茶汤，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
苏绾绾深吸一口气，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 鹤顶红与钩吻的混合香气。
这两种毒药本应相互克制，却在高温下发生了异变。
“回殿下，此毒需以银针放血，再服九转还魂丹。”
苏绾绾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指尖微微颤抖。
她知道，这是一场生死赌局。
李从嘉看着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苏姑娘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高明。”
他忽然话锋一转，“不知对《黄帝内经》中的‘治未病’之道，有何见解？”
苏绾绾心中一惊，意识到对方在试探她的身份。
她定了定神，答道：“治未病者，上工也。
需洞察先机，防患未然。”
她的目光落在李从嘉腰间的玉坠上，与三年前茶肆中的男子一模一样。
银针刺入李从嘉指尖的瞬间，苏绾绾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血珠滴入琉璃盏，原本澄清的茶汤突然泛起紫黑色波纹。
她迅速用银针在他腕间的 “内关穴” 连刺三下，阻止毒性上行。
“殿下！”
一旁的宦官惊呼。
李从嘉却摆摆手：“苏姑娘继续。”
苏绾绾取出青瓷瓶，倒出一粒九转还魂丹。
丹药入口的刹那，李从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这药…… 为何有苏合香的味道？”
苏绾绾愣住了。
九转还魂丹的配方中本没有苏合香，除非…… 她猛地想起父亲临终前调换的药瓶，心中警铃大作。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骚动。
一名宫女慌慌张张跑来：“淑妃娘娘不好了！”
苏绾绾来不及多想，提起药箱就跑。
身后，李从嘉望着她的背影，摸了摸怀中的半块虎符，喃喃自语：“原来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淑妃寝殿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苏绾绾掀开帐幔，看见淑妃面色青白地躺在床上，下身的锦被己被鲜血浸透。
她的指尖搭在淑妃腕上，感受到滑数的脉象中夹杂着涩滞。
“这是堕胎之象。”
苏绾绾皱眉，“娘娘最近服用过什么药物？”
宫女战战兢兢地呈上一个青瓷药瓶：“这是苏医正开的安胎药。”
苏绾绾接过药瓶，闻到了藏红花的味道。
她的瞳孔骤缩 —— 藏红花有活血化瘀之效，孕妇服用会导致流产。
但她分明记得，自己开的安胎药里用的是菟丝子。
“是谁煎的药？”
苏绾绾厉声问道。
“是…… 是奴婢。”
小宫女吓得跪倒在地，“奴婢按方抓药，绝不敢有差错！”
苏绾绾仔细查看药渣，发现其中混着几丝不属于安胎方的益母草。
她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取出银针在药渣上刺了三下。
银针瞬间变黑，证实了她的猜想 —— 药中被人混入了麝香。
夜凉如水，苏绾绾独自坐在偏殿的廊下。
她取出父亲遗留的《千金方》，指尖抚过书页间的暗格，里面藏着半块青铜虎符。
月光下，虎符上的蟠螭纹仿佛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地盯着她。
“在看什么？”
萧承煜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苏绾绾差点将虎符掉在地上。
她慌忙将书合上，抬头看见他倚在廊柱上，月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
“没什么。”
苏绾绾别过脸，心跳如擂鼓。
她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北汉暗卫为何会出现在南唐皇宫，更不知道他对自己究竟有何企图。
萧承煜缓步走来，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苏绾绾正要反抗，却见他从她袖口取出一枚银针。
“这是‘子午透骨针’？”
他挑眉，“你师父是谁？”
苏绾绾瞳孔骤缩。
这种针法是苏氏祖传，早己失传多年。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你究竟是谁？”
萧承煜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正要开口，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侍卫跑来：“苏医正，皇上宣你即刻觐见！”
乾元殿内烛火摇曳，皇帝李璟的脸色比夜色还要阴沉。
苏绾绾跪在丹墀下，听着上方传来的怒吼：“苏绾绾，你可知罪？”
“臣女不知。”
苏绾绾强作镇定。
“淑妃小产，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
李璟将药瓶砸在地上，“这安胎药里的藏红花，是你亲手所配！”
苏绾绾低头看着碎裂的青瓷片，忽然想起三年前父亲被杀时，凶手用的正是北汉鹰卫的弯刀。
她深吸一口气：“皇上明鉴，臣女开的安胎药里用的是菟丝子，有人故意调换了药材。”
“哦？”
李璟冷笑，“那你如何证明？”
苏绾绾取出银针，刺入自己指尖。
血珠滴在药渣上，原本黑色的汁液竟渐渐褪色。
“回皇上，这是臣女独门的‘血鉴术’。”
她解释道，“真正的藏红花遇血会变紫，而这药渣中的红花遇血褪色，说明是被人用苏木伪装的。”
李璟的脸色稍有缓和：“那麝香又是怎么回事？”
“麝香气味浓烈，极易辨认。”
苏绾绾指向殿角的鎏金香炉，“臣女怀疑，是有人将麝香混入龙涎香中，借薰香之名堕胎。”
就在这时，李从嘉抱着一个檀木盒进来：“父皇，儿臣有证据。”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半卷残破的《千金方》。
苏绾绾一眼认出，这是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那本。
书页间夹着一张字条，上面是父亲的字迹：“若遇危难，可凭此书觐见皇上。”
李璟翻开书页，突然龙颜大怒：“这《千金方》中记载的堕胎秘方，为何会有苏绾绾的批注？”
苏绾绾凑近一看，发现批注处写着：“藏红花三钱，麝香一钱，水煎服。”
她的心中一惊，这分明不是她的字迹。
“皇上，这是有人伪造臣女的笔迹！”
苏绾绾急忙分辨。
李璟冷笑：“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他看向李从嘉，“皇儿，你说该如何处置？”
李从嘉跪下：“父皇，苏姑娘精通医术，或许能找出真凶。”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喧哗。
萧承煜押着一个宫女进来：“启禀皇上，末将在淑妃宫中搜到这个。”
他呈上一个锦囊，里面是半块青铜虎符。
苏绾绾的瞳孔骤缩。
那虎符的纹路，与她暗格中的半块一模一样。
“这是北汉的虎符。”
李璟皱眉，“怎么会在淑妃宫中？”
萧承煜冷笑：“启禀皇上，末将己查明，淑妃娘娘是北汉细作。”
他指向宫女，“她就是淑妃的联络人。”
苏绾绾看着虎符，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保护好虎符，它关乎南唐存亡。”
她深吸一口气，取出自己的半块虎符：“皇上，这是臣女父亲遗留之物。”
李璟接过虎符，脸色大变：“这是当年苏家的镇族之宝！”
他将两块虎符合二为一，殿内突然响起一阵龙吟。
“这是……” 李从嘉惊呼。
“传说中的‘九霄龙吟’。”
李璟叹息，“只有集齐三块虎符，才能唤醒它的力量。”
苏绾绾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皇上，臣女愿以虎符为证，自请彻查此案。”
李璟沉默片刻，点头道：“准奏。
苏绾绾听旨，即日起擢升为太医院首座，全权调查淑妃小产案。”
苏绾绾谢恩退下，却在殿外被萧承煜拦住。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苏姑娘，你可知自己卷入了怎样的漩涡？”
苏绾绾首视他的眼睛：“我只知道，真相永远不会被掩埋。”
萧承煜忽然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小心李从嘉，他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